蔣貴林的眼淚也出來了……
突然,人群裡有人小聲地說了一句:“他不是故意的……”
像是石子投入湖麵一般,波瀾瞬間波及整個水麵。
人潮湧動起來:“他不是故意的!不能qiang斃他!”
“他不是故意的!不能qiang斃他!”
“他不是故意的!不能qiang斃他!”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在整齊地喊著這句話。
扶著快哭暈過去的劉母的人,也在給她出主意:“區-府贍養你算怎麼回事啊?每個月找人拿點錢上門就算了?那你還不是沒兒子了……等你年紀大了,生病了,連水都沒人給你端!”
劉母當年分了房後,向來與區-府關係不錯。
這會兒也醒過神來,看著跪在自己兒子遺像前的這個年輕人……她是認得他的,他還來幫她乾過活兒……
她突然就衝到了qiang口前,用自己的身軀替他擋qiang:“不能殺!不能殺啊!他是我乾兒子!我親兒子已經沒了,你們還想奪走我的乾兒子嗎?!”
蔣貴林錯愕地轉頭望向她,眼神由不敢置信轉為感動,再轉為羞愧難當。
他低低地,感恩地喊了她一聲“媽”。
劉母應了一聲,老淚縱橫地轉身把這新認的乾兒子護到了懷裡。
而區-府的乾部和區中隊的戰士們,都被眼前的群情奮勇所驚呆了。
他們麵麵相覷,眼裡隱約流露著驚喜。
這法子真的能行!
事後,牛懷東給自己妻子段章通電話時,不無感慨地道:“這個孫希希啊,以為她沒有工作經驗,得通過社會實踐重新學習,才能從‘好高騖遠’落到實地。”
“哪曉得人家對人性的了解,比咱們這些老革-命都深!”
這次的千人大會對群眾的震憾性,令蔣貴林的故事廣為流傳。
甚至在幾個外區都傳開了。
群眾們口口相傳,都在說“原來乾部犯法,都是跟庶民同罪的”、“真了不起,傷害了群眾利益,哪怕是軍人,判得還更重”!
這是既保住了蔣貴林的命,又維護住了軍人和國家的形象啊。
段章好笑地道:“是你們不相信群眾才對。其實群眾要的很簡單,就是公平公正。”
但她也很感歎:“是吧,她確實不簡單吧?”
說著就把自己頭一次遇到孫希希時,後者跟她說的那席名言,以及後來替朱琳布置婚禮場合,並設計舞台舞美的事告訴了丈夫。
她說:“你是不曉得我挖人的難處,她當時差點兒就被朱裕他們師-部的政-委挖走了!”
而完全不知道這兩口子背後的議論的孫希希,也在繼續著自己的調研工作。
她沉迷於閱讀檔案文件,還時不時找趙春花聊兩句。
趙春花當然不肯白告訴她太多事,隻選擇性講一些表麵問題。
可她總是能精準看到問題的關竅,進一步發問。
被她捏著把柄的趙春花,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講實話……
這些天,她的飯菜都是趙春花上食堂幫她打的。
也是她興致來了,這天中午,她施恩地對她說:“今天我就跟你一起去食堂吧。”
趙春花心裡嘀咕,你本來就該自己去!
臉上卻笑如春花:“好嘞!”挽著她的胳膊,裝作跟她很親近。
這個年代的公社乾部,月糧油供應是跟著城鎮人口走的。
但各省市鎮的供應量均有所不同,越大的城市糧油供應會略高些。
像甘穀驛這邊,公社乾部每人每月隻有2兩食用油的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