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家老牛是書記,他也會問她:“誰不想轉正?誰都想轉。那我問你,她趙春花是比人學曆高,還是比人能乾?我給她批了,彆人再拿申請來,我批不批?這種事就是不患寡,患不均。”
趙春花那是做夢都想轉正。
她一個農村戶口能吃上皇糧,當上乾事,擱過去那就是當官兒了!
那可是一輩子的命運都改變了!
趙春花越想越激動,仰頭又嚎了一嗓子:“媽媽呀——我當官兒了,我當官兒了呀!嗚嗚嗚……”
還哭上了。
孫希希笑話了她兩句,就跟段章商量起婦女互助會和紡織班的事情來。
然後揣好半邊天係列報道的報紙,風風火火地去紡織班找林素珍去了。
一見麵她就把林素珍的那篇報道塞後者懷裡:“瞧瞧報紙上怎麼評價你的,耕織全能手林素珍。”
林素珍哪料到自己還能有上報紙的一天呐?
她喜上眉梢,卻又臉頰微紅,不好意思地道:“嗐,什麼全能啊,村兒裡比我能乾的婦女多的是。”
明明不識幾個字,卻忍不住翻開報紙想看看記者怎麼寫的。
孫希希笑著扯過報紙,把報道讀給她聽。
紡織班裡的其他婦女也紛紛善意地打趣她。
她羞得捂住了臉,嘴角卻翹到了最大幅度。
孫希希又把她拉到外頭說事:“我跟段主任商量過了,婦女互助會可以正式辦起來了。先前不是讓你先瞧好人選嗎?現在給你10個會員名額,你自己發展去。”
“每個月婦聯辦給你們下達當月工作任務、計劃,並且給你們撥20元出工費。任務沒完成,從下月撥款中按未完成工作比重扣款;任務較重較多的月份,會給你們額外補償。”
林素珍聽到有20塊,眼睛都亮了,問:“不能就我一個?我保證能把所有活兒都給你乾完乾好!”
把孫希希都給說樂了,又一個窮怕了的。
她問:“你能把全公社一萬多號人的糾紛全調解下來?”
當然不行。
林素珍有些惋惜,倒也乾乾脆脆地放棄了,轉頭就去發展會員去了。
這頭搞定了,孫希希又打算搞紡織班的事。
——她想照約定進城去找那對蘇國夫妻,帶他們兩口子去吃頓魯菜。
還是要好好跟紡織班的大客戶維係關係的。誰曉得什麼時候就用得上人家呢?
可她去找段章請假,卻被後者塞了一疊文件。
是上回牛懷東召集人馬征集意見後,由黨-委-辦出的《甘穀驛公社社員代-表-大-會-製度(初稿)》。
段章跟她說:“這可是你給社裡麵出的主意,你看看,還有沒有需要修改完善的地方?”
順帶還不忘提醒她:“彆隻顧著公事,咱們現在也有預算了,你以前自己替公家墊的錢,該報銷的就拿票據來報銷了。”
她笑著說好的。
段章又跟她說:“進城也是,你是為公事進城的,乾嘛不找我給你派公車?你今天先彆瞎跑了,我等會兒就去找老牛簽個派車令,讓鐵柱明天送你。”
她說的鐵柱,就是拖拉機手田鐵柱。
孫希希有些猶豫地道:“他姓田。”
田橫生也姓田。
周嬸子還什麼都沒做,田橫生就能讓他親弟上門表演殺活雞,弄得整個院子滿地血。
社-員-代-表-大會要在成事前走漏了風聲,她可能就得去地底找閻王爺申冤了……
問題是,誰曉得風聲會在哪一刻走漏?
萬一他已經曉得了呢?
他田氏一脈的人一律都是危險分子!
她的小心翼翼引來了段章的打趣:“咱不是還沒跟田社長撕破臉嗎?你怕什麼?”
又告訴她:“鐵柱是姓田沒錯,還是田社長的親侄子。但他這個人聰明好學,他學駕駛的名額就是我家老牛給他爭取的。”
孫希希心裡頓敲警鐘,這牛田二人還能握手言和的?
她有點擔心起自己的下場來,他不會把她賣給田橫生消氣吧?
段章看她表情不對,趕緊補充說明:“鐵柱跟田社長關係挺複雜的。聽說他自幼喪父,田社長在收養他的時候,就順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