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對隊會計來說,男人才有幫的價值。
幫女人?她們能幫得了他什麼?媳婦不聽他話的時候,她們說她兩句?
得了吧,這裡還有句俗語,叫“男人生氣打女人,女人生氣男人打”!
……
她回婦聯辦時,段主任早參加完討論會回來了。
見她表情不豫,就問她:“不順利?”
她忍不住對段主任發了句牢騷:“我隻是在想,這地方的乾部隊伍怎麼會出這麼多事?這些乾部除了上麵派來的少數蹲點乾部外,大多數不都是從群眾中選出來的?”
段主任笑笑:“你這就不懂了吧?這地方解放前屬於國tong區。當時舊政府羸弱,對這裡的控製力不夠。這邊的貪腐問題特彆嚴重,稅費都敢自己亂增。”
她說:“三隊的周先利你知道吧?她男人解放前被拉了壯丁,她就隻能靠自己種地養家。可上麵今天要糧,明天要費,她給不出錢就把她綁到村口的大槐樹上,給她掛個‘偷稅賤婦’的牌子,把村裡人都喊來圍觀。”
她說:“她受不了這種羞辱,隻好把地給了她姑父種。她姑父在鄉政府那兒有熟人,他一種,就沒人來要糧要費了。可她交給姑父種,自己就隻能得四成收成,根本不夠養家。”
段章自丈夫當區常-委時,就已經在這邊生活了。
這邊的縣誌和地方誌都看過,又到不少人家裡蹲過點,說起相關的事滔滔不絕。
她說:“縣誌裡還記載過,這裡47年的時候,還被匪寇占據過。那個姓張的匪首,還敢挨家挨戶拉壯丁呢。”
田橫生就是當時被土匪拉了壯丁,在跟舊政府軍的火拚中,僥幸沒死,倒是學了不少土匪們練兵的法子。
他最初就是靠入選民兵連起家的。
那些年,他也著實把“田家兵”給操練了出來,多次趕跑了流躥的匪寇。
隻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他當官後,把許多土匪的習氣也帶進了乾部群體……
而現任的曾社長也並非毫無功績。
在掃盲班成立前,他是甘穀驛少數幾個上過私塾的人之一。
憑著那點不多的文化,他把原豐年高級社的政-治學習和隊務處理得井井有條,還去縣農業局請教過專家,把最新的種植技術學回來教給社員們。
可他少時讀私塾,裡麵的同學全是來自土紳劣豪之家,甚至有一位後來還當了偽保長。
微時他尚知收斂,職務越升上去,那作派就跟他這些同學越來越像了……
有一回,他還大言不慚地跟人說:“人就活這麼一輩子,富貴後不顯擺那還有個什麼意思?”
孫希希聽得目瞪口呆。
這些人自己都是在苦水裡泡大的,屁股下的位置挪上去了,就脫離群眾階層,變成了刻薄的黃世仁……
這算是“屠龍少年終成惡龍”嗎?
……
隨著工作組實戰戰績的擴大,以及社裡缺了乾部照樣工作能乾起走的態勢,這周周一的時候,罷工的乾部們又恢複了工作秩序。
曾社長也乖乖回來上班了。
可他這回明顯是回來作妖的。
在周一上午的例行工作會上,牛書記還沒發言,他就發話了:“這段時間,咱們甘穀驛的社員同誌們又要參加勞作,又要辛苦開分組討論會,有時候半夜還在陪縣工作組的同誌查賬,這真是太辛苦了。”
他說:“我提議,年底的時候給每位參加討論會的社員,每人加記1000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