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5
陰陽師撇過頭看去,店門口那裡站著兩個容貌出眾的少年，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們這一桌。從島侑躲閃的姿態來看，他們之間想來是認識的關係。
不但是認識,有可能還結仇了。
“你欠他們錢嗎？”從兩人身上的特質來看，根本不是普通的少年人。
“什麼啊？！”島侑下意識地反駁道：“怎麼可能！”
晴明又猜測道：“唔……那你和他麼有仇？”
“當然也不是！”
晴明看了眼島侑身上的裝扮,這次出來度假,他也沒穿標誌性的白大褂，隻是一身休閒服,看不出什麼顯著的特征。
“反正你和他們肯定認識，你不想他們在這裡認出你。”晴明一瞬間茅舍頓開,“他們兩個是你的兄長之類的角色？”
“你這麼理解也沒錯。”島侑懶得解釋他是個黑手黨這種解釋不清的事情了，他雙手合十乞求道：“總之絕對不要讓他們看到我在這裡。”
“可以是可以。”送上門的把柄不要白不要,晴明挑眉道：“你等下和我去洗手間，趁機從後門溜走，我們再另找一家店進行監視。”
島侑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見多了熱愛搞事和不按常理出牌的隊友，晴明的配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如此貼心的隊友他該去哪找。
他都快要停止思考了,為什麼先前還在酒店的太宰治與中原中也兩人會出現在女仆酒吧裡頭,出任務有這個出法的嗎？！
要不是島侑連自己都說不清他與晴明的情況,他保不準要過去酸溜溜地反問他們是不是要公款娛樂？
以前出任務怎麼不見他們出入這種場合？
酒吧裡的燈光昏暗,島侑躲在晴明的身後伺機觀察著已經落座的兩人，中原中也不太愉快地翻看著酒水菜單，看他的模樣恨不得下一秒奪門而出。
太宰治就完全不同了,他正單手撐著下巴與女仆裝扮的侍應生調笑地說著些什麼，酒吧的音樂太大聲島侑聽得並不真切，但能看到侍應生遲遲不將菜單遞給太宰治,反倒拿來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
這無疑是害羞的表現。
還是一如既往地到處撩妹，島侑腹誹道，小心哪天翻車。
晴明用扇子輕敲了兩下桌子喚回了島侑的思緒，“可以走了。”
島侑亦步亦趨地跟在晴明的身後，一手拽著晴明的衣服下擺，深怕晴明走快了，他跟不上。
期間他扭頭望向兩人的方向，侍應生正熱情地為太宰治介紹著酒吧內的暢銷飲品，她彎下腰壓低了身子露出了姣好的身材，朝少年湊的更近了些，也將他們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
這確實是一個千載難逢逃離的機會。
島侑一心隻想著趕緊離開這裡，沒注意到坐在那頭的繃帶少年似乎不經意瞥來的視線，少年婉拒了侍應生過分殷勤的介紹，笑著起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酒吧的後門被推開，島侑劫後餘生地從裡頭逃了出來，他略顯急切地召喚著晴明，“快點快點。”
晴明不緊不慢地從中走了出來，還提點島侑一句，“你越是著急，越顯得你心中有鬼，反而更容易被他們察覺。”
島侑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以中原中也的遲鈍程度對方是絕無可能發現他。他真正怕的是太宰治，以自家上司的狗逼程度，發現他之後絕對會做些阻礙他們行動的事情。
“你如果想要完成任務的話，最好幫我避開他們兩個。”不然很有可能半路就被抓回去了。
“原來是這樣。”晴明了然，他拿出了一張藍色的符紙，興致.勃.勃地提議道：“我略知一點障眼法，需要我幫你隱藏嗎？”
在島侑期待的目光之下，他微笑地添了一句話，“當然……這是另外的價錢。”
怎麼有種高利貸越借越多利滾利的錯覺？
“效果怎麼樣？”島侑有些心動，但他又忍不住懷疑這個所謂障眼法的真實效果，怕不是皇帝的障眼法吧？
“自然極好。”晴明將手上的符紙借島侑查看，“我好歹是陰陽師世家土禦門的人，用了之後他們兩人見到你保準認不出是你。”
這種推銷員浮誇的口吻是怎麼回事？晴明你本來不食人間煙火的人設崩塌了！不對，從你開始要錢，你那與世無爭的氣質就徹底消失殆儘了。
藍色的符紙上用墨水描繪著梵文，線條流暢到仿佛與符紙融為一體，摸上去也是質感上層，再從晴明秀出來的紙式神以及契約法陣，島侑對他的實力有了更深一層的見解，他現在就像看到商場打折就挪不動道的購物狂。
“要是我用了之後，你需要我做什麼？”島侑問道，這一張符難不成要他什麼天價報酬吧？
“也沒有什麼。”晴明露出了純良的笑容，“在任務結束之後多做我一天的式神怎麼樣？”
“要是平常，這個符紙的價格可遠遠不止。”白發陰陽師搖搖手指，“我從來沒有擁有過式神，也想知道一下擁有式神是個什麼感覺。”
他說著，神色黯了下去，“在家族裡，我一直因為沒有式神被其他晴明排擠。式神是陰陽師最重要的夥伴……”
白發少年垂下眼眸時落寞的神情，令島侑有些於心不忍道：“好吧好吧，就一天。”
他又不放心地重複了一遍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生怕晴明又掏出什麼符咒讓他購買。
“好。”晴明應道。
“你彆喪氣了。”島侑安慰他道：“你總有一天會擁有屬於你的式神。”
“借你吉言。”
晴明直接將藍色的符紙貼在了島侑的額頭上，“好了，這樣就可以了。”
符紙明明就在眼前，島侑眼前的視野卻恍若無物，符紙仿佛在貼上的那一刻便隱身了一般，他伸出手摸了摸額頭，確認那裡的確有這麼一張符紙。
“怎麼樣？”島侑問他，“我現在在你的眼裡是什麼樣子？”
“這是我自製的符紙，上麵附著我的靈力，對我而言沒有任何變化。”晴明解釋道：“但在其他人眼中，你將會變成形形色色的不同路人，類似變色龍一樣的原理。”
“也不知道有沒有效。”島侑嘀咕道，自己看不見，總是讓他心有不安。
“該走了。”陰陽師雙眸中的碧藍色忽然失去了焦距，他似乎看到了什麼景象，拉著島侑就往外跑。
“紙式找到目的地了。”
島侑手腕被他抓著，跌跌撞撞向前跑去。
晴明邊跑邊簡短地說道：“發現了新的被綁架的女性，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但既然有妖怪的從中介入，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自古以來就流傳著許多妖怪食人的恐怖怪談，島侑哪怕不曾了解也聽說過幾個，他悚然一驚道：“不會是要吃了……？”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晴明的神情冷淡，手中的符紙由上至下的燃燒起來，在最後幻化成為了一隻擁有長翼的凶狠禽類紙式神，它載著兩人飛翔在半空之中，將整條街的景色都落入眼中。
底下是人來人往的風俗街，夜間五光十色的霓虹色彩照亮了整條街，宛若一張彩色旖旎的畫布。
“陰陽術真好用。”
聽到島侑的感慨，晴明並不為之自得，“紙式神隻能短暫飛在空中，想要飛起來的話，還是想辦法擁有飛行能力的式神才更為妥當。”
紙式神朝著目標的方向飛去，原田會的據點隱藏在一家風俗店的樓上，借由樓下店內喧鬨的音樂與人聲，將上頭的一切動靜與黑暗徹底掩蓋。
兩人輕飄飄地落在了頂樓，紙式神在煙霧之中回歸了它原來的模樣，一張剪成飛禽模樣的紙片。
島侑頗為惋惜地撿起了紙片，“還能再使用嗎？”
“注入靈力的話是可以。”晴明拉開了樓頂往下的門，“但是使用時間會比第一次大有縮減，甚至出現難以控製的情況。”
“紙式探測到的位置是這棟樓內，我們得小心點避開守衛。”
兩人順著漆黑的樓梯向下躡手躡腳地向下走去，隔音不好的大樓裡，底層動感的音樂仿佛蒙上了一層霧紗刺激著鼓膜，借著音樂兩人輕而易舉地掩蓋了腳步聲，下一層的走道上遍地都是被人踩爛的煙蒂與雜亂帶著泥土的鞋印。
走廊儘頭的房間門沒關，裡麵亮著燈，傳來喧鬨雜亂的人聲，不時還有撲克牌摔在桌上的清脆聲響。
晴明指著一間房門緊閉的房間，用口型說道：“被綁架的女性在裡麵。”
把人放在頂層，這種操作島侑還是頭一回見，不管從任何角度來說，轉移人並不方便，如果有突發情況的話也不便於自己人逃脫，除非他們的行動方式是從空中離開……
穿著花襯衫戴著大金鏈的守衛坐在門外的紙箱上打著瞌睡，他看著睡的很沉，打著極響的呼嚕，甚至吵到了打牌的人，裡頭的人罵罵咧咧道：“中尾那小子睡傻了吧？”
“沒事沒事，反正也不指望那小子能守到什麼。”
“有那東西在的話，貨物是跑不掉的。”
……
剩下的牌友紛紛勸道，他們嬉嬉笑笑著繼續打牌。
從他們口中談論的話語得知，原田會的成員顯然也是知道妖怪的存在。
晴明皺著眉，一張符紙直接貼在了守衛的背上，本來不時還揉揉鼻子，換個姿勢睡覺的守衛仿佛固定了一般坐在紙箱上一動不動，如果不是響亮的呼嚕還在，島侑都懷疑晴明是不是直接出手把人鯊了。
房間的門沒有鎖，他們順利地打開了門，裡麵的景象卻超乎島侑預料。
“竟然有這麼多人！”島侑發出了一聲驚呼，很快便反應回來地捂住了嘴。
房間裡亮著燈，在不到十平方的房間裡熙熙攘攘地擠著一群不知昏迷過去多久的女性，她們看著都很年輕，大多數都還穿著製服，手腳連帶口鼻都被束縛住。
晴明表情凝重地檢查著少女們的情況，發現還有生命跡象後才稍稍放下心來。
“房間裡妖氣太重了。”晴明捏緊了手中扇子，“味道很多，恐怕不隻一隻妖怪。”
然而島侑卻什麼都沒有聞到，他認真地嗅著，隻能聞到空氣中似乎還有殘留著作用全身麻醉使用的□□味道。
“我是醫生。”島侑自告奮勇道：“我來檢查一下她們有沒有生命跡象微弱的人。”
“這裡人質眾多，就算告知警察的話，他們不敢貿然強攻。”晴明的目光深遠，轉而對島侑認真地說道：“我想把她們都救出去。”
島侑嚇了一跳，在此之前，他隻知道晴明是個精通陰陽術但不被家族看好的學生，想要僅憑一人之力救下這裡的所有人，實在有些難辦。
“你辦得到嗎？”
晴明卻搖頭道：“我一個人不行，但是和我的式神一起的話，絕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