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侑點了點頭,“好不容易快要下班了。”
他們今天又在咖啡廳消磨了一天的時間,直到這封郵件打破了平靜。島侑望著窗外斜陽沉落的景色,這是他第一次在這個時間段收到處理的工作郵件。
島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感覺接下來似乎要發生什麼超乎預料的事了。
郵件上的地址是港口邊上的一個倉庫,當他們趕到時,突擊部隊的人員已經全部撤離。島侑根據一路蔓延開的輪胎印記以及破損的車輛數量估計了下參與戰鬥的人數,意外的發現,這可能將會是他見過,人數最多的一次戰鬥了。
簡直不敢想象倉庫裡麵的景象。
推開倉庫的門,裡麵的黑西裝們不分你我地倒在地上,不敢細數其中的數量,鮮紅色刺痛了島侑的眼眸。他閉上了雙眼,在擂缽街也不是沒有見過,做了這麼久的清理工作,他早就該習慣麵對這些了。
“這次隻有我們兩個人嗎?”饒是工作多年的織田作之助也有些納悶,“這個人數不太對。”
一般來說這樣的現場,兩個人的話恐怕要忙到半夜也說不定。
“你們總算來了啊。”少年的聲音從上方響起。
島侑抬頭望去,有一個人影正坐在高處的集裝箱上,在一片鮮血橫流的倉庫裡,那人正不緊不慢地翻閱著一本書,好似在鑒賞什麼藝術品。
接著島侑發現,這個聲音很耳熟。
不會吧?在所有人都撤離,等清理人員處理的情況下,這個人還待在滿是屍體的倉庫裡是要做什麼?是為了看書嗎?!
島侑懷疑地看了眼從倉庫門縫隙投射過來昏黃的光線,他敢斷定,這樣讀書不出三天眼睛必壞。
“太宰你在這裡做什麼?”島侑知道太宰治在港口黑手黨裡的職位不簡單,以他們兩個人的身份,大概是連在橫濱街頭再度碰麵的可能都沒有才對。
“在等你啊。”太宰治合上了書,滿懷期待地看了眼他與地麵的高度,“從這個高度跳下去的話……”
“不,摔不死。”島侑已經十分了解對方的尿性了,馬上接口道:“摔斷腿倒是有可能。”
太宰治遺憾地聳聳肩,轉而從集裝箱的另一頭慢吞吞地爬下來。
“這位是島侑你的朋友嗎?”織田作之助完全不明情況地問道。
“不是。”
“是的喲~”
兩人同時開口說道。
島侑扶額,這樣熟悉的一幕好像在幾個月前上演過。
他見識過對方浩浩蕩蕩帶領部隊過來找他,身份想必隻高不低,他轉而認真地對織田作之助說道:“這是港黑的上層人員。”
織田作之助恍然道:“領導嗎?”
集裝箱上的太宰治已經爬到了一半,乾脆從安全高度一躍而下,踩在了一塊可以落腳的地。他看向一高一矮的兩人組合,笑眯眯道:“我隻是個不值得一提的小隊長而已。”
哦,不值得一提的在場職位最高。
島侑暗暗翻了白眼,沒理會對方的話,蹲下身開始挨個檢查,他將負責這些人的遺體搬運工作以及遺物整理,最後一起安葬。在此之前,已經聯係過港黑名下的殯儀館,那邊也正在派車前來了。
從口袋中翻出醫用手套,島侑戴上口罩,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裹屍袋,兩人都繃緊了一張臉,畢竟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到。
與之相反的是,在這肅穆而莊嚴的時刻,太宰治這個家夥像是個亂入的,蹲在神情嚴肅的島侑身邊,好奇地打量著他,“阿侑。”
“怎麼了?”從口罩裡傳遞出來的聲音有些發悶,島侑手上的動作不停。
繃帶少年好像聞不見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說出了一句意味不明的感歎,“你的裝備好齊全。”
“如果不帶手套的話,回去要洗很久才能把血洗乾淨。”島侑給予了合理的解釋。
從太宰治開口後,島侑恍惚覺得自己繃緊的神經開始放鬆了下來,結果他馬上就發現這果然是一種錯覺。
“你說正常人看到這樣的場景會會是怎樣的表現?”
“……”
“會被嚇到尖叫吧?會腿軟吧?甚至在夜裡入眠的時候還會做噩夢。可是我覺得你都不是。”
島侑摸索麵前西裝男的動作一頓,晴天娃娃不顧還在太宰治的眼皮底下,忽然顫巍巍地抱住了島侑的耳垂。
“織田前輩!”島侑大聲喊道:“這個人還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