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巨大的海怪開始把自己當成大擺錘,抓著潛艇的觸手前一下後一下,左一下右一下,讓人魚販子們享受了一把絕無僅有的超級·北海巨妖·刺激·擺錘。
南璵適時監測了一下潛艇裡的人類生命波動,嗯,還活著,一口氣那種。
他叫停了克拉肯:“好了,留一口氣。”
“我不!”克拉肯表示海怪是倔強的。
南璵也用尾巴抽了抽他的大腦袋:“想不想要更大的玩具了。”
克拉肯眼珠子轉了轉,伸著觸手把潛艇送到了南璵麵前。
“彆給我,附近找個島把他們放下。”
克拉肯於是八爪齊動,找了個巴掌大的岩石小島把潛艇扔了上去。
而同時,遠在大氣層外的獵魚團在收到“有大魚”的消息後,冒險繞過了地球防禦圈,向著大氣層降落下來——
相比起熱鬨的殖民衛星,被列為聯邦重點關注對象,人魚重點項目的地球真的是非常平靜了。畢竟號稱人魚故鄉,中央島平時又是個進出都要核實身份的地方,人家殖民衛星上可以搞著活動那活動,今天開個演唱會,明天弄個嘉年華什麼的,地球隻能在在一邊乾巴巴的看看。
當然,常年在地球上工作的人類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實在無聊的時候就拿出終端刷一刷,豐富多彩的網絡能讓你精神一振。這個方式同樣適用於遠古人魚。比如說,正在前往聚會地點的柏伊斯。
自從有了終端,柏伊斯仿佛找回了年少時沉迷手機不可自拔的墮落日子,趕路的時候刷一刷,睡覺前刷一刷,八卦雜談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你刷不到。他感歎:“這就是科技的進步,以前哪兒能做到一塊電板用那麼久,還移動網絡全覆蓋。”被其他沒有娛樂工具的純血按在海底揍了一頓。
但這不影響柏伊斯繼續沉迷終端。
就像現在,搭著一隻鯨魚快車的柏伊斯在刷著八卦,而邊上和他同車的安菲隻能催眠自己睡了一覺又一覺。
突然,八卦版發布了一條置頂文章,用了高熱的加亮標注,柏伊斯戳進去,居然是條正兒八經的新聞內容。對聯邦新聞沒什麼興趣的柏伊斯隨意掃了兩眼就想要關掉頁麵。一隻橫過來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等等,先彆關。”睡醒一覺的安菲,湊到柏伊斯跟前,正巧瞥到了新聞中的某幾個字眼:“這上麵說,近期有人魚販子出沒。”
“可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柏伊斯眨巴著眼道:“敢到我麵前,頭都給他敲破。”
安菲:“”好像無法反駁,這話一點毛病沒有。他們是純血人魚啊,弄死幾個人魚販子還不是和玩兒一樣。
然而對於現代人魚來說,他們中的絕大多數甚至不能像遠古人魚中的普通種(指中間種和混種)一樣,不計代價自己掙紮逃脫。是身體的缺陷,也是長久以來被人魚脆弱的理論洗腦的緣故。
安菲不關心這些不需要她來操心的現代人魚,但這不代表她對人魚販子也一樣態度隨意。仔細看完了新聞,安菲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
“你知道我小時候差點被拐走賣掉嗎?”她對柏伊斯道。
“哈?”柏伊斯一愣,然後立刻給了安菲一個大大的熊抱。剛想說點什麼來安慰安菲,後者就get到了他的所有腦補,趕在柏伊斯說出肉麻兮兮的句子前,安菲捂住了對方的嘴。
她說:“但是還沒走出兩條街,我就被警察救了下來。因為拐走我的那個男人實在是太緊張了,看到警察下意識就想逃跑。其實那些警察沒想抓他,是他自己暴露了自己。”說完,安菲放下了捂住柏伊斯的手。
自由了的柏伊斯:“”根本不知道該說點什麼,這故事發展,太無趣了。放裡,一定要投訴作者爛尾的那種。
“後來,我就想做個警察。”安菲繼續說。
柏伊斯看著她,安菲這敘述有點跳,怎麼就突然想做警察了?
“好吧,以你的智商可能想不明白這中間有什麼關係。”安菲道:“勉為其難給你解釋一下,在我幼小的心靈中,救我的警察阿姨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覺得她超級cool。你這是什麼眼神?我當時隻有六歲,六歲,腦子裡能有多深刻內涵的想法?”
柏伊斯點點頭,換了個“真誠”(自以為)的眼神:“我六歲的時候想成為變形金剛,後來我給自己買齊了全套的模型。”
安菲徹底放棄引導柏伊斯這個製杖了,她繼續道:“因為那個夢想,我考上了警校,之後接觸了很多人口拐賣方麵的資料。了解越多,我越是討厭那些人販子。沒想到一萬年後,拐賣人不值錢了,他們開始拐賣人魚。”
“準確來說是搶,還有自己製造。”被迫一起看完了整片新聞報道的柏伊斯也知道了現在大型的人魚販子團夥有多囂張。他們會挑選適合轉變人魚的人類然後想儘辦法把這些人弄到手,做個人魚手術再運走賣出去,操作簡單粗暴,賣出的存活人魚都是用大量生命堆積出來的。偶爾,他們也會直接強搶人魚,這個一般多發生在遠離殖民衛星的旅遊星上,成功率極低,然而一旦成功,搶到的人魚可比他們製造的孱弱人魚要好賣的多。
“說實話,我覺得他們應該下地獄。”柏伊斯道。
遠古人魚隻是比較凶殘,這是人魚天性作用在他們身上的體現,那不代表他們沒有感情。恰恰相反,他們的喜怒哀樂和人類沒什麼區彆。不會同情弱者和厭惡作惡的人並不衝突。
“可惜了。”安菲歎了口氣:“他們大概是不會來這裡了。”地球總不能這麼容易就被突破了吧,不是號稱什麼特彆保護區域嘛。安菲遺憾地想:啊,失去了痛快揍人的機會呢。
就在安菲遺憾不能揍人,柏伊斯繼續沉迷八卦,整片海洋一派和諧的情況下,一條由主祭發出的廣播響徹海底:“海裡將有人魚販子出現,見到給我狠狠地揍,死了算我的。”
這條廣播剛結束,另一條廣播就緊接著發出。海皇懶洋洋的聲音在大海中飄蕩:“打不過允許求援。”這句話什麼意思,解讀一下就是:打不過叫爸爸,爸爸幫你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海皇的力量在海洋裡是有實質的。倘若海皇應允,在祈求皇的幫助的時候,就會得到切實的力量加成。這點短時間內加成的力量,足夠發起請求的人魚來解決他的麻煩。不過,海皇很少有這麼慷慨的時候,絕大多數時間裡,向海皇祈願都隻能獲得精神上的安慰——
南璵看著被撂在小島上的潛水艇,撐著下巴想:人類大概需要幾天才能發現這裡?不知道到時候那些落地的人魚販子還有幾個能活著。
“在想什麼?”耳邊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南璵一跳,他尾巴一甩,“嘩”的一聲,濺了海若一頭一臉的水。
海若:“”
南璵:“”
兩人對視了半天,趕在南璵開口前,海若委屈巴巴地道:“我濕掉了。”
南璵本來想說“你本來就是濕的”但看到海若那張被他甩了一臉水的俊臉突然就沒了反駁的念頭。他抬手輕輕拂去海若臉上的水珠:“對不起,我嚇到了。”
被南璵的主動刺激到暫時失去了語言能力,他一把握住南璵的手,修長的指節能完全掌握對方的手腕。
南璵被抓著手貼在海若的臉上,他奇怪地看了一眼海若:“怎、怎麼了?”
海若不說話,但也不鬆手。他手上的力度剛剛好,不會讓南璵感覺到痛,也讓他不能掙脫。保持了一會兒這個動作,南璵感覺到他被握住地方似乎在隱隱發熱。
對於低體溫的人魚來說,熱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高溫雖然不至於對他們造成什麼傷害,但會讓人魚覺得倦怠和困頓。所以,如果白天在礁石上看到那些在曬太陽的人魚,他們一定是懶洋洋的狀態。除此以外,還有一種狀態會讓人魚覺得自己在發熱。那就是發qing期。
發qing期的人魚體溫高於常態,並且散發出一種特殊的氣味。這種氣味雌性人魚自己是聞不到的,但雄性卻格外敏感。
因而,在南璵僅僅隻是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的時候,海若抽抽鼻子,眼睛裡散發出奇異的光彩。
“有哪裡不舒服嗎?”海若又靠近了一點,他放開了南璵的手腕,卻把白尾的祭祀整個籠罩在了自己的陰影中。
被圈住的南璵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進入了什麼狀態。發qing期是隻有雌性人魚才會出現的狀態,銀尾是隻有雌性的純血種。而他,是一條變異的銀尾。
所以,他明明是雄性,但也同樣擁有發qing期。隻是他的發qing期幾乎沒給他帶來什麼困擾,導致他經常忘記:9月份了,是吃紅草的季節了。
南璵連發qing期都忘,紅草這種掩蓋發qing期的東西當然也不會隨身攜帶。不過他覺得自己問題不大,根據以往的經驗,他發qing期的時候很少會吸引到其他雄性人魚。南璵一直以為這是因為他變異銀尾的問題,發情期大概是被削弱了。
如果海若知道他的想法,大概真的是眼淚都要掉下來。太心酸了,每年放掉的殺氣可繞地球幾圈,被威脅的雄性人魚夾著尾巴瑟瑟發抖,可是他的保護對象卻覺得自己是有缺陷的殘次品。
南璵想像以前一樣深呼吸,平複一下隱約有些躁動的身體,可他突然發現,這次似乎沒有用?心跳越來越快,呼吸間滿是海若身上傳來的麝香味道,這種隻有雄性人魚在交pei時候才會散發的味道讓南璵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