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克蘇魯給人魚們帶來意外驚喜前, 聯邦人類方率先收到了遠古人魚給的“驚喜”, 也許叫驚嚇更貼切一點。
兩條金尾人魚在中央島附近登入,並要求了高規格的會談。其中之一,是聯邦人類熟悉的柏伊斯;另一條則是他們沒見的金尾。兩條金尾人魚在岸邊沒有立刻上岸,而是築起了四麵密封的水牆,幾分鐘後, 水牆散去,人們這才發現,他們居然換了套衣服。
不同於以往簡單的在腰間圍一塊布,這一次金尾人魚的穿著從頭到腳都彰顯著“講究”兩個字。水藍色的長袍直到腳背, 下半的開衩中露出白色的寬鬆底褲。修身的長袍上恰到好處地在衣領腰間處點綴著珍珠珊瑚的裝飾品。
柏伊斯的胸口處一枚碩大的祖母綠胸針驚呆了迎接的人類, 和他相比,邊上戴著金絲邊眼鏡的人魚就顯得很低調了才怪, 眼鏡架子兩邊buling buling的是玻璃嗎?那是鑽石啊,那麼多細碎的鑽石,你都不怕掉了嗎?
遠古人魚還真是不怕。
除開亞特蘭蒂斯積攢了不知多少年的金銀珠寶, 那些在古早的年代裡沉沒於海洋的船隻上攜帶的貨物也是一筆驚人的財富。沉船與寶藏向來和海洋有著不可分割的聯係,那麼在海底不見天日的財寶, 除了本身的價值, 還有時間和傳說賦予它們的不可估量的附加值。
所以,遠古人魚們隨手拿出的珠寶,可能就是一件失落的寶藏。
兩條金尾人魚都沒有穿鞋, 原因不是人類猜測的不愛穿鞋,而是鞋壞了。是的, 因為鞋底不是鮫綃材料,所以在冰了一萬年又泡了好幾個月海水之後,這個不知名皮革徹底泡爛了。
一時間沒有其他鞋子穿的兩條金尾隻好選擇不穿鞋。反正穿和不穿也沒什麼太大區彆。
不過跟在海德身後的雷切爾卻不這麼想,他看到柏伊斯雙腳踏上陸地的時候,眉心不自覺地皺了一下,海德察覺到兒子的異樣,小幅度地推了他一把:“雷切爾,彆忘了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雷切爾點了點頭,他不在此次會談的安保人員名單中,是他找姆父開了後門才混進了迎接的隊伍中。等接風結束,他就得回去軍部工作了。
聯邦領導人和兩條金尾人魚互相握手問好,各大獲得準入證的媒體閃光燈閃個不停,場麵營造看似十分和諧。
雷切爾糾結了很久,還是悄悄問了海德:“姆父,你那裡有備用的拖鞋嗎?”
海德眨了眨眼,想到了兩條打著赤腳的金尾,哭笑不得地道:“你覺得他們需要嗎?”如果沒看錯,兩條金尾的腳底都包裹著一層水層,人家根本沒有實打實地踏足在地麵上。
雷切爾卻堅持問海德要了兩雙拖鞋,然後在兩條金尾進入休息室的時候,找到了柏伊斯。
看著眼前人遞過來的拖鞋,柏伊斯笑了一聲,轉頭對溫德爾道:“看,鞋來了。”
溫德爾看著軟綿綿的毛絨拖鞋,推了推眼鏡:“挺可愛的。”
因為兩人用的是通用語,所以邊上的聯邦工作人員都能聽懂他們的交流,一個行政助理剛想發消息對同事說:“終於找到遠古人魚和現代人魚相似的地方了,他們也喜歡可愛軟萌的東西。”下一刻,溫德爾就打碎了他的想法:“有沒有不那麼嗯,少女的。這個可以打包幾雙帶給安菲她們。”
聯邦通用語裡的他和她是有區彆的,溫德爾這麼一說,人們才想起遠古人魚是分雄性和雌性的,顯然,雖然看上去異常俊美,然而眼前這兩隻是實打實的雄性人魚。
對著同性犯花癡,這不好,很不好。
不少工作人員告誡自己,要記得這事雄性,雄性!不過收效甚微,畢竟聯邦的人魚太少了,能見到的除了自家姆父和親戚外,就隻有少數人魚明星了。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活生生的自然人魚。現在突然有了見到遠古人魚的機會,不少工作人員都打算偷偷拍點照片留存。
這一點,柏伊斯和溫德爾不知道,雷切爾卻很清楚。所以在表達了他的關心後,他壓低了聲音對兩條人魚說:“小心,有人偷拍。”
柏伊斯眼神往周圍晃了一圈,抓到幾個慌慌張張轉頭的家夥。他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沒說什麼。倒是一旁的溫德爾道:“關於這個問題,我們今天也打算一起解決。”
會議開始後,雷切爾就離開了地球,不過他開著直播,打算第一時間收看會議內容的轉播。
人類這邊的與會人員很多,這個領導那個領導坐了幾排,還有一些人魚代表旁聽。遠古人魚這邊就兩個,腳上還穿著一模一樣的兩雙灰色拖鞋,就是商場裡經常看見的那種普通款,竹底的,絨布麵居家拖鞋。
兩條人魚都不喜歡和陌生人廢話,上來就直奔主題。
“關於海洋管理條例,我想諸位已經看過了”溫德爾從之前科考船的事情開始說起,簡明扼要地陳述了遠古人魚一方的底線和要求。
一個海軍將領提出了異議:“我們的軍艦不得使出近海?工作船上也不得攜帶武器?那我們的民眾人身安全怎麼保障?”
柏伊斯抬頭看了他一眼:“這裡有海盜?還是在打仗?你帶著武器來我們的領地究竟想打誰啊?你這個想法很危險啊,如果你們執意攜帶武器進入遠海,神殿判斷危險性後,會下達擊殺令。屆時,所有遠古人魚,無論是否受到威脅,都將展開擊殺行動。”
把水手拖進海裡是人魚的天性,就算是最普通混種,基因裡都鐫刻著這種本能,他們會利用天氣和磁場讓機器失靈,讓人類失去正確的判斷力,然後將船隻引入暗礁密布的海域。
柏伊斯堪稱威脅的語言,讓聯邦領導層心裡蒙上了一層陰影。他們發現,遠古人魚對待和平的意願不是非常強烈。兩條人魚麵對著大半個聯邦高層,所表現出來的狀態,讓他們感受到了遠古人魚深藏在骨子裡的凶狠本性。
氣氛一時間有些僵。聯邦現任主席雙手交握放在桌前,身體微微前傾,做出發言的動作。這時,溫德爾說話了:“你們在擔心什麼?人魚的家是海洋,我們又不會上岸,為什麼要做出這些多餘的擔心呢?大海的資源並不是永不枯竭的,合理開采和必要的保護才是長久發展的基石。你們聯邦難道不懂這麼簡單的道理?或者說,隻是因為內心的yu望,才促使你們急不可待地將一切看得見或看不見的資源掌握到自己手中?”
溫德爾的目光掃過臉色難看的聯邦人,他揚起一抹略帶嘲諷的笑容:“彆忘了,海洋不屬於你們。萬年前不屬於,萬年後同樣不會屬於。”
也許人魚真的有蠱惑人心的能力,一些被揭穿內心想法的高層在那條帶著金絲邊眼鏡的人魚說出“yu望”二字的時候,腦子裡有幾秒鐘的空檔,仿佛看見了美夢成真的場景。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還坐在會議室的椅子上,後背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聯邦主席沒有錯過在座其他聯邦高層的表情,他沈著臉思考了片刻,開口道:“我們可以同意貴方的法案,不過,需要一些其他條件的交換。”
“嗬。”柏伊斯笑了一聲:“該慶幸你們不是純血的人類,否則,我們是不接受任何條件的。岸上有些小玩意兒確實不錯,所以交易可以繼續。”
不是純血的人類。這個形容詞,讓聯邦人無言以對。
聯邦的要求是開辟中央島附近更多的島嶼,以便讓更多現代人魚能享受到更好的人魚服務。另外,聯邦要求能遠古人魚提供提高現代人魚體質的方案。
後一條要求聽得柏伊斯和溫德爾嘴角抽搐。
柏伊斯斜著眼道:“就你們現在的養魚方式,大白鯊都能養成小金魚。”
負責人魚法案的領導不開心了,你居然批判我們養育人魚的方式?他語氣不太好地道:“我們的人魚身體脆弱還真是礙了兩位的眼。遠古人魚的生活方式恐怕不適合現代人魚。”
“這一點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溫德爾一推眼鏡:“要是活在我們那裡,抱歉,可能活不下去。”
有旁聽的人魚忍不住開口說話了:“出生時就注定的身體條件是我們能夠選擇的嗎?兩位閣下一定體沒有體會過多站一會兒魚尾就會疼痛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