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隔萬裡的海洋終究是救了柏伊斯一命。他還活著, 沒有被憤怒的海皇直接乾掉。但, 僅限於此。
海若背著南璵教訓了柏伊斯一頓,內容大致是“小兔崽子,你給我等著”和“看我不neng死你。”柏伊斯聽完,立馬打包行李,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大海依然波濤洶湧, 海麵的島嶼各個一片狼藉,尤其是海嘯的中心地點——中央島,簡直就是麵目前非。然而神奇的是,和中央島僅有一水之隔的人造島嶼卻安然無恙, 就好像被狂風和巨浪下意識忽略了一樣, 彆說島上剛打了個地基的祭壇,就連那些建築工具也半點沒事。沒來得及趕去中央島登機的施工隊本來都已經準備好等死了, 沒想到陰差陽錯躲過一劫,眾人趕緊在未建好的祭壇上拜了幾拜,決定從此以後就改信海神了。
聯邦人的機甲都倒栽蔥似的泡在水裡, 即使現在災難過去,機器恢複正常, 也沒人有啟動的打算。還啟動什麼呀?他們最大的軟肋被遠古人魚捏到了手裡, 遠處還有大海怪虎視眈眈,還能掙紮著乾什麼?
兩架載著人魚和專家,還有大量珍貴研究材料的飛行器跌在淺灘上, 折了機翼,斷了機尾, 隻剩下個傷痕累累的機艙還在苟延殘喘。
其中一架裝著研究材料的飛行器已經栽進水中,隻剩下半個尾部翹出水麵,另一架裝人和人魚的則呈現半擱淺狀態。有血腥的味道在機艙裡蔓延——無論是安保人員還是被保護的人魚和專家都傷痕累累。想也是,任誰被撞在罐子裡騰空七百二十度翻滾都得撞得頭破血流。
他們艱難地支撐起身體,在察覺到天翻地覆的狀態已經過去的時候,大家重重地舒了口氣,不由地生出劫後餘生的感慨。
機艙裡進了水,此刻已經沒到半腰處,透過龜裂但還未完全碎去的玻璃,人們發現他們此刻應該是被淹在水中。駕駛艙的門已經嚴重變形扭曲,隻聽沉悶的“砰砰”聲後,合金又發出了刺耳的拉扯聲,駕駛員從駕駛艙中踉蹌地擠了出來。
“氧氣馬上就要見底了,我們必須儘快出去。”
眾人看著他,臉色都非常難看。出去,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非常困難了。窗外渾濁的海水和被衝刷下來的建築殘片正在述說著這裡剛剛經曆了怎麼樣的災難。機艙傾斜角的另一側,貼在窗戶上往下看,還能看見不斷有原本屬於陸地上的東西向著更深處的海底落去。
沒人知道他們現在在哪兒,也沒人知道他們離水麵多遠,看著不斷向下落的不明物體,海德甚至不敢去猜測那海底究竟有多深。
也許,他今天就要死在這裡了。海德絕望地想。
眾人的呼吸聲逐漸沉重,人們似乎能夠直觀地感覺到氧氣在逐漸變得稀薄,而不知從哪兒滲進來的水流卻越來越多。
終於,有人開始崩潰地敲擊布滿龜裂的玻璃,“我不要在這裡等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不行,我們根本不知道這裡有多深,誰也不敢保證是不是能順利遊到海麵上。”何曼教授的腳似乎是扭到了,在他的學生的攙扶下好不容易坐到更高一點的椅子上,喘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而且人魚閣下們也都受了傷,根本遊不了多久。”
“他們遊不了關我什麼事?難道要我們陪他們等死?”一個人類激動地喊道。先不說這個時候他的頭腦是不是清醒,聯邦上千年以來對人魚的優待確實引發過人類的不滿,但在種族延續麵前,這種不滿都被壓了下去,加上長久以來近乎洗腦的宣傳,大多數人類對待人魚都是小心翼翼的態度。但這並不是絕對。
而現代人魚們儘管屬性中不可避免地擁有柔弱這一項,但這並不表現在脾氣上。特彆是這些能在中央島度個假,療個養的人魚,都是被家裡人千嬌百寵地慣著長大,即便是婚後,伴侶也非常疼愛,哪舍得讓他們受半點委屈。
於是,立刻就有人魚進行了反擊:“就算遊不了,我們至少能呼吸。而你,卻會因為知悉率先被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