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初二跟著仙兒進去了, 就算進去了,看起來還不大情願,顯得頗為委屈。
考慮到他的性格,就算道歉也很讓人不放心, 姚玉容想了想, 也放下碗筷, 跟了過去。
她剛剛走近, 便聽見麒初二有點慌的解釋道:“你哭什麼啊, 我真的就是誇你啊!”
“你說我像綠蒼蠅!這是好話嗎!?”
“我沒說你像綠蒼蠅!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鬨!我說的是綠蒼蠅身上的光!是光!”
“綠蒼蠅身上的光就不是綠蒼蠅了嗎!”仙兒帶著哭腔道:“你怎麼不說流煙是綠蒼蠅,芳菲是綠蒼蠅, 就說我呢?”
“……不是, 當時隻有你頭發上照著光啊。我誇你還誇出錯了?那我以後不誇了行不行?”
“你根本就不是誇我!”姚玉容正準備走進去,就聽見屋內傳來仙兒帶著哭腔質問的聲音:“你到底還想不想跟我搭檔?”
這就很尷尬了。
姚玉容頓在門口,立馬就把剛剛邁進去的腳收了回來。
她轉身折了回來, 不大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笑了笑:“我覺得還是讓他們自己談談吧。”
九春分立刻拍了拍自己身邊原本是仙兒, 現在空出來的位置,熱切道:“來, 坐這!”
但姚玉容笑了笑,還是坐回了之前的位置。
交換搭檔,其實是個有些敏感的事情。
小孩子或許不會有大人之間那種亂七八糟的感情糾紛, 但占有欲卻是從小就有的。
對玩具的占有——搶個也許並不怎麼好玩的玩具, 平時經常玩在一塊的小孩轉眼就能打起來;對地盤的占有——小時候和同桌劃三八線的事跡並不陌生;還有對朋友的占有——你明明之前和我是玩的最好的, 不許和彆人玩一塊!
搭檔在現階段來說, 某種程度上就像是“玩得最好的朋友”這種存在。
小孩子間最樸素和直接的傷害,大概就是“我們之前明明是最好的朋友,你現在卻和彆人玩得好了。”!
這種情緒對大人來說,或許有些幼稚可笑,但小孩子卻是真的能傷心到覺得被世界拋棄了一般的灰暗慘淡。
所以姚玉容覺得,無論是出於禮貌或者愛護,在人前,她都和九春分,麒初二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免得仙兒難受。
但九春分就是那種,想著“我想和你玩”“我想跟你做搭檔”,就全然不顧忌的貼了上來的有些任性的小孩子——看上了什麼玩具,又或者想要養個寵物,就撒嬌纏著要買,全然不會管彆人怎麼想。
仙兒對他倒是沒有什麼占有欲,可是卻想為自己的姐妹攏煙“做主”。
說起攏煙,姚玉容對她倒是沒有什麼特彆的感受,隻是覺得,就是個嚇壞了的小姑娘。
膽小有什麼錯呢?誰都有求生欲的。她沒有錯,錯的是月明樓整個樓。
隻是九春分一開始是為了接近仙兒的搭檔麒初二,才找了仙兒的朋友——攏煙做了搭檔。如今他主動斷了,估計不大可能再回頭找她。
但仙兒不了解這一點,隻覺得他們隻是吵架了鬨了彆扭,能勸回去。最後如果不能的話,以她的脾氣,她大概就要和九春分決裂了。
相比之下,鳳十六大概就是最讓她放心的了。
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彼此和彆人並不一樣。
那共同的秘密,讓他們之間的聯係密不可分。
孩子之間那幼稚而偏執的什麼占有欲,在他們身上並不存在。
他們知道就算自己在彆人身邊,彼此也永遠是關係最為緊密的存在。
所以他們可以在交換搭檔期間,儘力扮演好一個“搭檔”該做的一切。因此見麵時,不用說得太多,一個微笑,一個點頭,其實就已經足夠了。
這對於姚玉容來說,是對現在站在自己身邊的麒初二的一種尊重。但對鳳十六來說,單純的隻是因為他的溫柔。
他覺得芳菲不該在他身上受到被冷遇的傷害,所以儘量的配合她——自從那次被強迫殺死了月明樓的一位“前輩”後,他就對傷害彆人這方麵非常敏感——但與此同時,在麵對姚玉容之外的人時,他也更像一隻蚌殼緊閉的貝類。
不願輕易傷害彆人,又不願暴露自己的結果,就是他在外人眼裡,顯得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忍耐。
姚玉容就怕他這麼彆扭的長大,一個心結解不開,最後自己傷的最慘。
而重新坐了下來之後,姚玉容先把各種菜分了一點出來,留在仙兒和麒初二的碗裡,免得為了等他們出來,耽誤彆人吃飯——無缺院下午可還有很嚴苛的訓練呢。
芳菲作為加入團體的新人,目前還有些看彆人的眼色。直到所有人都動筷了以後,她才放心的跟著開吃。
他們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麒初二才出來。
姚玉容道:“仙兒呢?”
麒初二沉著臉回答道:“她說她不想吃。”
芳菲低著頭默默吃飯,姚玉容卻感覺得到她在悄悄地打量他們。
最後大家都吃完了,就剩下麒初二一個,鳳十六默默的開始收碗,芳菲也連忙幫忙。
姚玉容這邊讓麒初二彆著急,慢慢吃,那邊鳳十六就攔住了芳菲,說:“你彆動。”
可一轉頭,他就看向了姚玉容道:“流煙,過來幫我一下。”
“啊?”姚玉容下意識的看向了他,愣了一下。
她最討厭洗碗這種事情了。而且鳳十六可不是會讓她幫忙收拾的性格,幾乎一瞬間,她就猜想,他大概有事要說。
她“哦”了一聲,摸了摸麒初二的頭,被他很是嫌棄的甩開後,就站了起來,跟著鳳十六一起去了後廚。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