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天下父母心。
見她如此戰戰兢兢,姚玉容輕輕地歎了口氣。
她並沒有故意嚇唬他們的意思,但他們自己腦補害怕成了這樣,足以體現出在他們的心裡,他們與“謝安”是多麼的不共戴天。
姚玉容隻能有些無奈的恭恭敬敬道:“叔母說的很有道理。但叔父對璋兒期望極高,這次也是叔父下令,要求璋兒前往西疆巡視。”
這話是個借口,韋後也根本不信。她恨的咬牙,心道,如今一國玉璽都在謝安手中,聖旨簡直要多少有多少,旁人也難以分辨真假,她說是謝籍下的令,又有誰知道是真是假?
可謝安這邊絕不鬆口,禮部那邊都已經開始準備儀仗了。
在韋氏眼中,這多半就是謝安在趁機斷絕他們的後路,此去西疆,謝璋絕對凶多吉少。
就在韋氏差點狗急跳牆,準備鋌而走險,再次刺殺謝安的時候,謝璋來了。
這個身處漩渦中心的少年,在進門前,抬頭看著那塊寫著“韋府”的牌匾,看了很久。
這個府邸裡的人,為了他做了很多很多事情。
他們說著是為了保護他,是為了他好……卻好像從沒有人,想過要問問他的想法。
……
見到韋家家主的時候,謝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這是後輩向長輩的行禮,韋家家主有些不敢全受的微微側身,半避了開來,然後連忙回了一個臣子向君主的回禮——縱然不是太子,皇子也仍然是君主。
待他直起腰來,謝璋便開門見山道:“監國大人找了我。”
他已經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隨意的稱呼謝安為“摩詰哥哥”了。
少年將一卷卷軸從袖中抽出,放在韋家家主麵前,平靜道:“他給了我這個。”
老人的目光落在卷軸上,沉默了許久。
那會是什麼?
謝安交給謝璋,又讓謝璋轉給他的東西……是警告,是威脅,又或者……乾脆就是一張聖旨?
那一瞬間,一種未知的恐懼幾乎要將韋家家主擊倒,但他繃緊了身體,僵直了片刻,終於還是鼓起勇氣,伸手將它展了開來。
隻是掃了一眼,老人就像是被人猛地錘斷了脊梁一般,瞳孔擴大,臉色猛地漲紅,又倏忽慘白了起來。
“不可能……她怎麼會知道!怎麼可能——”
他囫圇掃完整張卷軸,原本端坐筆直的脊梁,就驀的佝僂了起來。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又再三確認了一下上麵的內容,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昭示著他內心的波濤洶湧。
“她……他……”韋家家主有些語無倫次的更換了好幾個代詞,哪怕在旁人聽來,並無不同,可隻有他知道這其中意味著怎樣的心理交鋒——繼續對抗“她”?還是放棄所有的計劃,就此服從“他”?
老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過了很久,他才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屈服的閉了閉眼睛,以“男性”的“他”代稱道:“……他想怎樣?”
謝璋沒有聽出這個字眼裡蘊含著意義,卻從他的語氣中察覺到了臣服和畏懼。
他不由得想起了,他之前與“謝安”見麵時的情形。
那時,她和顏悅色的將卷軸交給他,態度溫和的看著他說,“你先看看這個。”
那卷軸之中,是足以摧毀整個韋氏,且讓韋後,甚至謝璋,一起萬劫不複的證據。
當然,包括行刺的計劃。
那林林種種,事無巨細,仿若就在現場,親眼所見一般的細膩筆觸,叫謝璋一瞬間感到了一種仿佛滲進骨髓之中的顫栗——他的四周,也被人如此嚴密的監視著嗎?
在他無法看見的死角與黑暗處,到底隱藏著多少雙眼睛,一直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了姚玉容,然而對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溫和平靜,讓人捉摸不透。
他的腦海裡飛快的閃過無數個念頭——母後說謝安心懷二心,對他不懷好意;外公和舅舅們總是憂心忡忡,告訴他要小心防備;人們都說,謝安會與他爭搶皇位……
所以,他們是對手嗎?
“他”終於,要對他下手了?
那麼他該怎麼做?
謝璋感覺自己的背上已經滲出了冷汗,他想,他要跪下表示順服,乞求她相信自己對這些事情都一無所知,並未參與嗎?
如今“他”比他強勢太多了,軍權,政務,幾乎儘皆在謝安的掌握之中。
他有什麼反抗之力?
可是謝璋想的清清楚楚,脊背卻一直挺得宛若勁鬆翠竹。他垂下了眼眸,心亂如麻,緊張慌亂,表麵上看起來,卻鎮靜至極。
他是謝籍之子。
他是謝家之子。
即便性命落於旁人之手,也絕做不出那搖尾乞憐的不堪之態。若是“謝安”認定他也參與其中,他的哀求除了醜態畢露,又有什麼用處?
若是“謝安”調查的清清楚楚,自然知道他並不知情,那又何必用他解釋?
——說到最後,最關鍵的隻有一個。
“監國大人,是什麼意思?”
姚玉容卻沒有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她隻是繼續問道:“你覺得國法,維護的是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越到結尾越卡文……憋了我三天終於寫出來了嗚嗚嗚嗚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玖玖24瓶;SF10瓶;杜家大川5瓶;無期、樓蘭月瑾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