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群儘散,她終於緩緩起身,冰涼的水流衝刷著傷痕累累的身體。
校服的短袖不能穿了。
她披著外套,將書包抱在胸前。
洪鵠記不清那晚是怎麼回得家,隻記得每一步都有千萬鈞重,腿晃得厲害,卻也快速交替著,直到進了家門,眼淚才敢落下。
那條路她幾乎全程低著頭走過。
直到身後傳來醉酒男人的粗重的喘息與踉蹌的腳步聲,才抬起頭顱,放開了臂膀,不顧所謂的羞恥,大步跑著回去。
事情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她沒敢告訴任何人。
就算告訴了任何人也一樣。
*
真沒用。
仿如昨日的痛楚,時隔百年,依然劃開一道真實的傷口。
事到如今,她還是像過去一樣,隻能為自己的軟弱而痛恨。
汗水讓裡衣粘連在皮膚上,洪鵠厭惡這種潮濕粘膩的感覺。
她側過頭,剛還站在門口的身影早已離去了。
知人知麵不知心。
一聲嗤笑,不知是笑慕槐陰的裝腔作勢,還是笑自己看錯了人。她指尖撚起放在桌上的符紙,暗沉的眼眸閃過一絲不屑。
畢竟活著最重要。
這是要挾嗎?可她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小姑娘了。
與此同時,茶館二樓的走廊儘頭,慕槐陰額間布滿了汗,他單手扶著頭,滿眼皆是震驚,一絲痛苦浮現在眸間,隨後便是深沉的絕望。
為了維持人設,洪鵠一直等到三日期限的最後一天才使用了符紙。
她臥在榻上,等到慕槐陰來探望時,醞釀好的淚水奪眶而出。
三天裡,她也確實受儘了疼痛的折磨,麵色蒼白,額間時不時冒出冷汗,如此悶熱的天氣,她卻冷得發抖。
黃色的符紙被攥得發皺,如削蔥一般的五指用力到繃出筋條,卻還是十分無力。
“公子,締結契約前,我可否再問你一事?”
“但問無妨。”慕槐陰捧起那手,輸入靈氣以緩和她的痛楚。
“據我所知,不是本命妖獸,不必締結契約。”
“你說的沒錯。”
“我事先已經問過漱玉,萬靈宗弟子十三歲時便會締結本命妖獸,可你現在已經二十有一......”
“它死了。”
慕槐陰麵不改色,輸入靈氣的右手卻忽地停下,神色憐惜地拂去她額頭冷汗。
洪鵠體內痛苦頓時如同刀攪,半撐著的身體轟然倒下,她躺在床上痛苦□□。
“姐姐。”
他輕笑一聲:“論年紀,我該叫你一聲姐姐。”
“初見時我們不是說好了,不要越線啊,姐姐如此直白地提起我的傷心事,也太不體貼了些。”
他笑得明媚,洪鵠卻不能把眼前人和那個為了大家自裁謝罪的慕槐陰聯係起來。
人竟是這樣善變的動物嗎?
洪鵠早有領教。可以她現在的身份,要殺慕槐陰也得在任務結束後再殺。再者,當下不是一個下定結論的好時機,對於慕槐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