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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辛住在值班房的事情,第二天早會護士長又旁敲側擊的說了一次。
她的大概意思無非就是值班房非私人財產,這句話並不針對個人,而是每個人。
她這麼說,鬱辛也就隻能這麼聽著。
本以為事情也就到這裡,誰知散會後護士長又單獨找到了鬱辛。
“鬱辛,你和顧醫生的事我才知道,你現在是不是在找租房,我認識個中介,手裡有不錯的房源,需要我給你介紹嗎?”
鬱辛聽著護士長這話一愣,眉頭微擰了擰,意識到了些什麼。
“我和顧醫生……什麼事?”鬱辛隱隱有預感。
隻見護士長擺了擺手,道:“唉,我知道你心裡難過想遮掩,但是顧醫生已經告訴我們,你們離婚了。”
“顧醫生還說,讓我們幫你找找租房,他看你住在值班房覺得虧欠。”護士長說到這歎了口氣,
拍拍鬱辛的肩膀,“唉,小鬱,你說顧醫生這麼好的男人,你怎麼就沒好好把握呢?”
從護士長的隻言片語裡,鬱辛很快就明白了大概是怎麼回事。
他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的輕顫,隨即放入口袋中,捏著口袋裡的筆帽不斷反複的扣上拔出。
從昨天同學聚會,石泉已經得知他與顧淮離婚的事情時,鬱辛就猜測,顧淮會不會已經將他們離婚的事情告訴了很多人。
但他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一種好丈夫迫不得已離婚,離婚後依舊心疼愛人的方式。
分明是他提的離婚。
鬱辛閉了閉眼,心裡有股無名的荒唐蔓延開來。
或許他早該想到的,明明知道顧淮就是這樣的人。
一個在眾人麵前扮演著完美丈夫,編織出一副虛偽的假象,然後廣而告之“假人”。
和顧淮結婚這些年,鬱辛與他的感情並不深厚,但在同事間的眼中,他們琴瑟和鳴,夫妻恩愛。
這一切都要得益於顧淮的宣傳,他善於用一些細節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完美的丈夫,而他也的確因此得到了許多好處。
就比如每當他與鬱辛發生一些事情時,就會有一大批“公平”的說客,來勸導鬱辛低頭,告訴鬱辛要珍惜自己的婚姻。
又比如現在,分明是他提出的離婚,可最終旁人都下意識的將錯處歸咎在鬱辛身上。
但不得不說,這樣的手段,放在鬱辛身上,的確很有用。
“護士長。”鬱辛低聲叫道,他的喉結微微滾動,聲音很平靜,心中卻是前所未有的無力,“房子我已經快找到了,勞煩你操心了。”
他抬頭看向護士長,但又很快垂眸,說:“我先去工作了。”
從護士長辦公室裡出來,也不知是怎樣的緣分,鬱辛恰好碰見了顧淮。
顧淮身邊還站著另外一個人,這人鬱辛也認識,正是他的學生徐珠。
兩人站在電梯口不知在說些什麼,徐珠表情不太好,但顧淮卻是和顏悅色,甚至稱得上耐心。
這樣的神情,鬱辛都沒見過幾次。
鬱辛隻當顧淮又在偽裝一名好長輩,於是擰了擰眉頭,想要避開,誰知才剛轉身要離開,徐珠就在這時看見了他。
“老師。”徐珠叫道。
鬱辛腳步微頓,他回頭看去,目光儘量不在顧淮身上停留,他對徐珠說:“馬上要開始輸液了,你說完話就趕緊過來吧。”
徐珠小步跑到鬱辛身邊,“我現在就跟你一起回去。”
鬱辛聽著這話覺得也行,便點了點頭,帶著徐珠一起離開。
兩人回去的路上,徐珠忽然問鬱辛,“老師,我聽說你和顧醫生離婚了。”
鬱辛身子一僵,隨後輕聲應道:“嗯。”
果然是全科室從上到下,連實習生都知道了呢。
得到這個認知的鬱辛心情有些焦躁,因為他並不確定顧淮是否也已經將離婚的事情告知於他的父母。
哪怕他們曾有過約定。
“為什麼啊?顧醫生那麼好。”徐珠有些好奇的問。
鬱辛聽著這話看向徐珠,隻見徐珠一臉天真,對上鬱辛的視線還笑了笑。
她似乎並沒有感覺到自己問題的冒犯,毫無顧忌的展現著一個初入社會大學生的沒心沒肺。
鬱辛帶徐珠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或許是或許是這位學生已經感受到了鬱辛的好脾氣,所以態度也從一開始的尊重拘謹,變得有些肆無忌憚起來,這段時間連連過問鬱辛的私事。
鬱辛一向將生活和工作分得很開,不太願意將二者混淆在一起,所以學生的連連過問,的確給他帶來了困擾。
可他一向又是不太會去表達情緒的,對於這種困擾,每次都隻能選擇閉口不答或轉移話題。
鬱辛收回看著徐珠的視線,垂下眸子沒有作答,他笨拙的轉移了話題,“你吃早餐了嗎?”
聽著這話的徐珠笑意斂去,苦著張臉,似是撒嬌般抱怨,“沒呢,今天起晚了怕遲到。”
“那你去吃早餐吧,等會我叫你。”鬱辛說。
“可以嗎?”徐珠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隨即生怕鬱辛反悔似的,小跑著離開,一邊走一邊還說:“謝謝老師,老師你最好了!”
看著徐珠離開的背影,鬱辛這才鬆了口氣。
對於學生的熱情,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應對。
不過眼下,讓鬱辛最為憂心的,還是顧淮是否已經將離婚的事告知於他父母。
想到這,鬱辛心裡不由泛起陣陣無力感。
不過好在,鬱辛憂心的問題,很快便得到了答案。
顧淮來找鬱辛的時候,正是午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