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都不重要。”洛青裁語氣涼涼,“不過都是些屍體,誰在乎呢。”說完他嗤笑了一聲,“我說錯了,並不是屍體,應當稱呼他們為怪物才對。”
“你!”那人將頭轉過來,憤怒的瞪著洛青裁。
洛青裁對那人憤怒的瞪視熟視無睹,而是笑道:“怎麼,我說的不對?”
“你根本什麼都不了解。”那人怒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這麼說!他們才不是怪物!”
“說得對,與他們相比,你們才是怪物。”洛青裁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他冷冷道:“他們可能曾是你並肩作戰的戰友,可能是憧憬藥王穀醫者仁心的少年,也可能是看著你長大的長輩,他們信任你們,所以在死後將身體交給藥王穀,可是你們在做什麼?”
“將他們變成這般不堪的模樣?”洛青裁睨著男人,“生而為人的最後一絲體麵你們都不給他們留下,讓他們成為你們手中的利器,可是結果,他們的屍體支離破碎,碎為齏粉,就算是死了,也隻立了一塊無字碑。就算是對付不共戴天的仇人,也不能這般惡毒了吧?”
那人嘴唇顫了顫,嘶聲道:“你為何會知道這些?我們明明……”
“你們的消息確實捂得十分嚴實,這件事至今在修真界無人知道。”洛青裁蹲下身來,用手中被削的尖尖的樹枝挑起那人的下巴,上下打量著他:“我之所以會知道,因為我曾在羅耀城見過。”
他望進青年的眼中,話語中帶著一絲快意:“那時候,他們的主人是佘太攀。”
果不其然,那人瞪大了眼睛,隨後叫道:“不可能,你騙人!”他瞪著洛青裁,眼中彌漫的情感幾乎稱得上是恨意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如此激動,佘太攀是什麼人,修真界沒有人不知道,洛青裁的言下之意是說藥王穀與佘太攀相互勾結。
但是這怎麼可能!他八歲時就拜入藥王穀,眼中所看到的是師長們的努力,他們一直在與魔族做抗爭,怎麼可能與魔族勾結!
洛青裁這麼汙蔑他的師長,這種事,他絕對不能忍耐。
看著開始劇烈掙動的青年,洛青裁微微往後撤了撤,笑道:“彆急,我話還沒說完呢。”
青年看著洛青裁臉上綻放的猶如罌粟花般絕豔的笑容,打從心底裡生出一股懼意。
他知道洛青裁接下來的話絕對不會是他想要聽到的,但是他卻好像著了魔一般,緊緊盯住洛青裁的臉。
在青年的注視下,洛青裁拔出了短刃,刃與鞘相擊,發出清脆的響聲。洛青裁好像有些不熟練,他試了幾次之後,那敲擊聲漸漸連貫起來——那是一段旋律。
正是當初在羅耀城,李唯用來操控屍奴時所吹的調子。
在聽明白這個旋律之後,那名青年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蒼白,這個旋律他十分熟悉,或者說隻要是藥王穀的入室弟子都非常熟悉。這確實是用來操控那些人的曲子。
隻是洛青裁為何會知道?難道真的……
那人瞪大眼睛,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看著他出現這樣的反應,洛青裁皺了皺眉,起身退到一旁。
下一秒鐘,那人就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而大口嘔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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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一陣不算響亮的掌聲響了起來。洛青裁回過頭,就見一名女子靠在殘破的門框上衝他鼓掌。
“這麼多年過去了,小鬼,你倒是一點都沒變,還是如此的牙尖嘴利。”
女子用手指纏著自己的頭發,聲音甜美如蜜桃,說出的話卻帶著十足的惡意,“不過以你現在的情況,還是管住自己的嘴好,要不然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畢竟你是一個廢人了。”
洛青裁卻並未如她所想一般暴跳如雷,相反他笑了一下,看起來頗有些溫文爾雅的味道:“這就不勞阿音姑娘費心了。”說完再次將目光投到角落裡的青年修士身上。
那名修士遭到的打擊太大,在劇烈的嘔吐之後,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茫然,仿佛一點生氣都沒有了。
洛青裁站在不遠處,看著那名修士,既不出言安慰,也不在惡語相向,他隻是站在那裡,麵無表情。
阿音看著洛青裁清雋的側影,眼中閃過一絲狐疑,隨後又被厭惡所代替,她說:“你真的是拂雲宗的弟子?”
洛青裁道:“已經不是了。”
“嗬嗬。”阿音冷笑一聲,“老六一直堅信洛青裁與沈書遙有不得已的苦衷,是被冤枉的,原本我見他說的如此篤定還信了。今日知道你是洛青裁之後,我反而覺得,老六或許看錯了人。 ”
洛青裁輕輕笑了一下:“你還沒見過我師兄。”
阿音沒想到他會冒出這句話來,一時竟沒反應過來,等她準備開口的時候,洛青裁已經接了下去:“如果你見到他,就不會這麼想了。”
阿音看著洛青裁臉上浮現的溫柔笑意,心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這個笑容十分溫暖,與方才掛在臉上的虛假笑意完全不同,一看就知道是發自內心的。
阿音想,看來他們師兄弟的關係很好,但嘴上卻不肯服軟,她哼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沈書遙既然與你混在一起,定然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洛青裁搖頭道:“我跟師兄從來都不是一類人。”
他看著縮在角落裡的年輕修士,臉上浮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來。那笑容明明很是妍麗,卻無端使人脊背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