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 蘇遠之終於清醒過來,何遇正盤膝坐在他身邊, 正盯著手裡的盒子發呆。
蘇遠之認出來了, 那是盛放丹藥的盒子, 一想到丹藥,所有的記憶如泉般湧入腦海, 蘇遠之一下子坐了起來,喊道:“師傅!”
見他醒了, 何遇啪的一聲將盒子蓋上,揪起蘇遠之的衣領將他拖了起來。蘇遠之也不反抗,任他拖著,就像是一個人偶娃娃般毫無生氣。
何遇揮出一拳,狠狠打在蘇遠之臉上,將他的臉打偏過去,蘇遠之笑了起來,何遇又揮出一拳。
蘇遠之道:“沈書遙, 你殺了我吧。”何遇冷冷道:“想死?做夢。”
蘇遠之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 他吐掉口中的血水,道:“沈書遙, 你自認為正義是不是?那既然你這麼正義, 又為何會與拂雲宗決裂?是你做了什麼,還是白邈與穀平做了什麼不容於世的事?”
何遇高高舉起的拳頭驟然停住了, 蘇遠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嘲諷的看著何遇, 道:“看來我猜對了。”
蘇遠之突然甩開何遇的手,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清醒過來還是什麼原因,他的手腳沒什麼力氣,何遇一鬆手他就跌倒在了地上。
“沈書遙。”蘇遠之躺在地上,自下而上的看著何遇,道:“我們的目的都是相同的,都是為了把魔族驅逐出去,誰都不比誰更高貴。所以你沒有資格來指責我們。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模樣,多麼狼狽,你曾經也是天之驕子,如今卻流落至此,變成了喪家之犬。”他說著笑了起來,大笑,最後變為狂笑。
何遇沉默的看著他,良久才道:“其實,我能夠理解你們。”這話不是作假,他是真的能夠理解。元徽、蘇遠之他們所求與穀平又何嘗不是一樣的。
蘇遠之的笑聲戛然而止,何遇深深的望進他的眼睛裡:“但是我並不能讚同你們的做法。”
蘇遠之冷嗤一聲:“是呀,沈公子從小生活在安寧和樂的地方,哪裡會……”
“你不用如此陰陽怪氣,冷嘲熱諷。”何遇淡淡道:“我並不是與你說教,也並不是想要說服你。”
他說著蹲下身來,對蘇遠之道:“我不可能說服你,這一點,你我都心知肚明。所以我也不想多費唇舌。”
蘇遠之擰眉看著他,好像不明白他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何遇扯著蘇遠之的衣襟將他重新拖了起來:“我已不是拂雲宗弟子,也不是判官,我出現在這裡,並不是代表著什麼正義的一方來討伐邪惡……你不用如此看我,我說的是事實,我隻代表我自己。打你罵你,也是因為你們的做法讓我覺得難以接受。”
“我不是什麼大聖人,也無法左右彆人的思想,我管不了彆人,但是我可以管住我自己。”
蘇遠之冷笑道:“所以呢?”
何遇看著站在不遠處晃蕩的亡修,道:“這裡的一切,我可以當做沒有看見。”蘇遠之臉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如此堅定地以為自己是對的,那麼我給你個機會,”何遇向蘇遠之伸出右手,道:“給你個機會說服我。其實你是對的,而我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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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多的魔族湧入,阿音一腳踹飛一隻魔族,衝身後喊道:“不行,他們的數量太多了。”
說話間一個魔族的甲兵衝了上來,鋒利的爪勾在阿音的靴子上留下三道豁口,阿音一箭射穿了那人的腦袋。
洛青裁順著守望台看下去,隻見幾十個魔族之人正奮力想要往上爬。而在戰場中心,魔族已經徹底占領了主導權,失敗仿佛隻是時間問題。
下方被魔族圍攻的修士突然發出一聲慘叫,一言不發投射火球、弓弩的青年突然轉身將洛青裁拉到他所站的位置,然後從高台上躍了下去。
阿音抽空瞥了一眼,忙叫道:“哎,你……”洛青裁握住弓弦,冷冷道:“不用管他,守好你的塔。”
阿音本想說幾句話,但是周圍的魔族實在是太多了,糾纏間阿音身上也帶了數道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