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琅天終年不見陽光, 翻滾在天際的永遠是灰黑色的烏雲, 隻是今日那烏雲格外的低垂, 空氣中還帶著水汽。
二人從院中走出, 恰好遇到行色匆匆、臉色凝重的阿音,三人彼此對視一眼,同時朝外奔去。
一路走來,就見整個藥王穀都掛滿了白帆, 一片縞素。又走了不知多久,他們終於在一片空曠的場地上見到了人。
隻見藥王穀眾弟子青色的衣袍外麵皆罩著孝衣, 神色哀戚, 有的暗自垂淚。看著眼前站的滿滿的人, 阿音小聲道:“怎麼了?”
三人站在花草隱蔽之處,透過長長的隊伍可以看見站在台階儘頭的蘇遠之, 蘇遠之也是一身白衣,神色莊嚴而肅穆。何遇湊到洛青裁耳邊, 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元徽死了。”
雖說昨日經過一場惡戰,死了很多藥王穀的弟子,但藥王穀地理位置特殊, 每日都有很多修士死去, 如今日這般全穀上下披麻戴孝,想來隻能是因為元徽。
不, 在這些弟子的心中, 他們祭拜的是藥王穀第十二任穀主戴全。
何遇話音落下的時候, 聚集在空地前的眾弟子集體跪了下去, 悲嚎出聲。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中有人開始呼喊蘇遠之的名字,隨後那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響,即便是聽著,也使人覺得心血沸騰。
蘇遠之伸出手臂,眾人瞬間安靜下來,洛青裁好像失了興致,就算不聽他也知道蘇遠之接下來要說什麼。果然蘇遠之念起了悼詞,回顧“戴全”光輝的一生。
其實說起來藥王穀的“曆代穀主”皆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修真界每次有要事商議也從不親自露麵,而是派一兩名穀中長老參加。
若是說起來,他們的貢獻倒真是乏善可陳的,但是在蘇遠之的口中,“戴全”仿佛成了一個無所不能的神。
阿音自由自在慣了,並不能適應這樣的場麵,沒一會兒便嘶了一聲,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去看洛青裁,見他神色冷肅,小聲道:“你……”
其實她是想問這藥王穀高層私通魔族的事情洛青裁準備怎麼辦,是直接看著這麼多弟子被蒙在鼓裡還是直接挑破,但轉念又一想,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呢?
她是對魔族抱有非常強烈的恨意,想要報仇,但也僅止於此了。修真界發生的事情她是不想參與的。
雖說對那些死在魔族手中手無寸鐵的百姓偶爾會有憐憫,但也隻是憐憫而已,她隻是一個普通人,隻想要保護自己重要的人,至於拯救天下蒼生,這跟她這個普通人有什麼關係呢?
想到這裡,阿音輕輕笑了笑,也就不再糾結與洛青裁準備怎麼做了,反正這裡的事她是不會管的。想著想著,阿音突然臉色正經起來,她看著洛青裁,道:“我想我要走了。”
何遇轉過頭來,輕聲道:“阿音姑娘去想去找你的同伴?”阿音嗯了一聲,臉上滿是愁緒與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