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為首的弟子表情突然變得猙獰,他上前一步,不知想到了什麼又笑了起來:“穀長老,你需要的。”
又一名弟子捧著燈罩走上前去,穀平麵色一寒,他雖落魄至此,但常年居於高位,也不可能忍受這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
他手下重重一錯,被他扣住手腕的弟子突然慘嚎一聲,手腕已極度詭異的姿勢垂了下來。
為首的弟子雙目一瞪,道:“穀長老倒真下得去手,你可彆忘了,那具身體可是你門下弟子的。”
穀平臉色更沉,他一把將折了手腕的弟子推了出去,那名捧著新燈罩的弟子看著穀平的臉色,遲疑的不敢上前。
那人又冷冷一笑,道:“穀長老既如此不在乎門下弟子死活,那麼我想你的那些朋友們……”
穀平臉色驟變,喝道:“混賬,你敢!”
“嗬嗬嗬,這就要看穀長老願不願意配合了。”說著頭一偏,示意那名弟子上前。
燈罩一罩上,周圍的光亮就暗了下來,那名弟子抹了把冷汗退了回去。為首那人見穀平一動不動的站著,笑道:“果真該是穀長老識時務,走。”
厚重的殿門再次被關上了,連同那扇窗,待到周圍徹底安靜下來,穀平突然一把掀翻了麵前的長桌,桌案上的紙張四處飛散。
他劇烈的喘著氣,眼眶憋得通紅,頹然的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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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殿外不遠處,何遇立於一棵巨樹之上,借著葉片的掩映隱匿身形。他看著那些人離去的身影,眉頭緊鎖。
何遇低聲道:“這些人不是拂雲宗弟子,你們小心,切莫輕舉妄動。”
雖然他距離殿門較遠,聽不分明殿內在說些什麼,但是穀平那兩聲怒吼他聽得是一清二楚。
穀平脾氣暴躁,拂雲宗的弟子沒有不怕他的,而且穀平極為講究禮法,方才那些弟子連通稟都沒有就闖了進去,而且與穀平發生了爭吵,這是十分不正常的。
何遇的目光一直追著那幾名離去的弟子,其中幾人的臉他記得,但此時相見,他們的氣質卻發生了天翻複地的變化。
若說他們以前是謙謙君子,現在就好似混跡街頭的混混,眉宇間滿是凶煞之氣。
何遇不由想到前些日子他與洛青裁在林中遇到的那些魔族,想到這裡,何遇心頭一沉,這些拂雲宗弟子被魔族附身了。
“沈公子。”一個聲音自身後傳來,“那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何遇回頭,就見兩名年輕人小心把自己貼在樹上,眼巴巴的看著他。何遇還未開口,忽見兩道身影快如閃電般落到了身側,正是瘦猴與胖子。
胖子動作雖迅捷,但體積擺在那裡,隨著他落在樹枝上,隻聽哢一聲輕響傳來,樹乾竟是要斷了。
何遇沒有絲毫遲疑,身形一動,落到了另一根樹枝上。胖子挪了挪腳步,有些後怕的拍了拍胸口。
瘦猴用手撥開樹葉,甩去身上的雨水,抱怨道:“你們怎麼躲在這兒?讓我好找。”
何遇道:“怎麼樣?”他們從藥王穀一路趕來,沒有耽擱一點時間,因為不清楚拂雲宗的情況便悄無聲息的潛了進來,沒有驚動任何人。
何遇本想先見見堯遠問問情況,畢竟師徒的情分擺在那裡,堯遠是極疼他的,但是進了千霖殿卻沒有找到人。無法,隻好尋去主殿,卻隻見到穀平一人。
瘦猴眯著眼睛,神色晦暗不清,他一抬下巴指著不遠處的大殿,道:“除了這裡沒有查過,其他地方都是空的。”
空的?何遇心下一沉,本來以為堯遠有事不在,現在看來果真是他想的太輕鬆了。
藥王穀的弟子在拂雲宗的地界出了事,而拂雲宗卻毫無察覺,不,或者說整個拂雲宗都自顧不暇。——除了穀平,整個拂雲宗的高層皆消失不見。
回想起方才穀平的神色,何遇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鬼手與“夜淩寒”的臉。他沉聲道:“候兄,我還要再去見一次師伯。他們就勞煩你照顧了。”瘦猴姓候,何遇也是昨天才知道。
“行,你去吧。這兩個小崽子我會看好的。”瘦猴擺擺手,眼神晶亮。若是起初他被洛青裁用手段逼來還心不甘情不願,現在拂雲宗詭異的狀況已經徹底燃起了他的鬥誌,未知的危險使他熱血沸騰。
何遇嗯了一聲,就在這時,殿門打開,穀平走了出來。幾乎在穀平踏出殿門的同時,兩名拂雲宗弟子圍了上來。
何遇用手壓下擋在麵前的樹葉,目送穀平與那兩人快步離去,下一秒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