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本體不在此地,自然不會是洛青裁的對手,不,或者說就算他的本體在這裡,也不會是洛青裁的對手。
鬼手最終決定暫且退避,臨走時還不忘裝一回X:“洛青裁,彆怪我沒有提醒你,今日隻要你踏出這個山洞,你與修真界此後就再無瓜葛,他們容你不得。”
洛青裁將短刃彆回腰間,冷冷道:“好啊,我拭目以待。”
這些日子以來,洛青裁總是在生病,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好像一點危害都沒有,但當他將那一層偽裝剝離之後,隱藏在底下的鋒銳之氣,卻使人無法逼視。
鬼手好像被洛青裁眼底的冷意震住了,一時竟忘了說話,等他回過神來,洛青裁已經來到了洞口。
當洛青裁一隻腳踏出洞外的時候 ,鬼手的聲音緩緩地響了起來:“我、很、快、就、會、來、接、你、的。”
*
淒風冷雨撲麵而來,洛青裁微微皺眉,朝魔氣最強的地方掠去。
至於鬼手的叫囂他一點也沒放在心上,就憑鬼手那智商,還能算計了他去?簡直是笑話。
不過就算事情不會像鬼手所言那般嚴重,真要擺平穀平等人還是要廢點功夫。
洛青裁在心裡不耐煩的嘖了一聲,心說什麼時候這些老頑固能夠下/台就好了。
但想歸想,現在的修真界完全就是靠著這些“頑固不化”的長者撐起來了。現在的小輩還未到能夠獨當一麵的地步。
“師兄那邊還沒想好怎麼安撫。”洛青裁輕歎了口氣,頭一次覺得有點頭疼。
不過他也不算太擔心,他的師兄對他從來都是信任的,更不要說現在沈浩還站在自己身後。這麼一想,洛青裁不爽的心情就好了一些。
那鬼手將玄蝶藏身拂雲宗的消息告訴自己顯然是沒安好心,指不定挖了多少陷阱等他,但他又不能不出來——明麵上的敵人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當你在前方奮戰的時候,背後信任的人(或者說自以為可以信任的人)忽然捅你一刀。
那玄蝶既然藏身拂雲宗,自然是借著拂雲宗弟子的身份隱匿身份。洛青裁臉色微冷,暗道他會在什麼地方呢?
拂雲宗,紫宸殿。
“宗主。”一名身著校服的青年弟子端著木盆從殿後轉了進來,“時間不早了,您歇一歇吧。”
何遇嗯了一聲,又對麵前的青年道:“這種事以後你不用做了,我自己回房後洗漱也是可以的。”
青年笑了一下:“那怎麼行,花長老讓我來照顧您。”
經過幾日的相處,青年已經不像最初那般拘謹了,麵對何遇的時候,動作神態都十分自然。
何遇洗完臉看著遞到麵前的乾淨的布巾,心裡十分無奈,他歎了口氣還是將布巾接了過來,邊擦手邊道:“我不習慣讓人照顧,你這樣……我壓力挺大的。”
“為什麼?”青年有些不解,“有人伺候不好嗎?”
這話說的。
何遇將布巾擱在木盆上,回道:“我有手有腳,為何還要彆人伺候?”他在心裡默默補了一句:難道是吃飽了撐的?
青年低頭思索了一會兒,很認真的答道:“上位者不都喜歡這樣,看著彆人對自己恭敬,心裡應該會很舒服吧。”
“你……”何遇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他笑道:“上位者?這話可彆讓師伯聽到,你以前照顧白宗主的時候,心裡也是這般想的?”
“啊?”青年愣了一下,臉一下子就紅了,然後迅速變白,緊接著一下子跪了下去。他這一連串動作做的十分流暢,何遇幾乎看呆了。
“你,你這是做什麼,我又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快起來。”何遇上前一步將人拉起來按在凳子上,“你說說你……”
何遇簡直無奈了,他發現這名青年什麼都好,就是太在乎地位尊卑。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好像不是處在修真界,而是身在後/宮。
雖然經過這幾日的相處,青年的情況有所好轉,但也隻是好了那麼一丟丟。
“我覺得白宗主挺平易近人的。”看著青年低垂的腦袋,何遇慢慢組織措辭,“莫不是我看錯了,其實白宗主他老人家私下裡……”
“沒有。”聽到何遇這麼說,青年飛快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否認道:“白,白老宗主人很好,我……”
何遇耐心的等他說下去,青年低聲道:“我小時候曾在一處宅子裡當下人,那裡的主人就是這般,動不動就,就動手打人。一,一點也不顧慮我們的感受。”
何遇心說:原來是小時候落下的心理陰影。
他出言安慰道:“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你現在也長大了。而且這裡是拂雲宗,你還怕什麼呢?”
何遇說著提起桌上的水壺倒了杯茶,“難道我給你的感覺跟你小時候伺候的惡毒主人一樣?”
“不,沒有。”青年再次搖頭。
“那你怕我做什麼?”何遇輕笑一聲:“我這個人沒什麼架子,更不喜歡彆人在我麵前卑躬屈膝。你若是不介意,就喚我一聲師兄吧。”
聽何遇這麼說,青年一下子抬起了頭,眼底滿是驚詫,他說:“這不合規矩。”
何遇是拂雲宗首徒,而這名青年隻是照顧白邈起居的普通弟子,嚴格算起來說是雜役也不為過。
更不要說何遇現在的身份是拂雲宗宗主,這一聲師兄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叫的。
“什麼規矩?”何遇道:“現在我是宗主,聽我的。”
“……”青年臉上的表情有些糾結,過了良久終於還是喚道:“師,師兄。”
青年的聲音非常輕,堪比蚊子哼哼,但何遇還是很滿意,他笑著嗯了一聲,說:“這還差不多。”
青年仿佛被何遇臉上的笑容所蠱惑,又輕聲地念了一遍。
師兄兩個字在唇齒間流連,好像帶有特殊的魔力。青年的眼睛越來越亮,望著何遇的目光中也帶上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在接觸到青年目光的時候,何遇愣了一下,然而不等他細看青年就已經移開了視線。
看著重新低下頭去的青年,何遇有點無奈,這怎麼又縮回去了。
他將手裡的杯子塞到青年手中:“喝點水吧。我還有事,你……”
然而一句話還沒說完,那青年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燙到了似的,手向後一縮,那杯茶直接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