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童拉著何遇下了山。逛了一會兒, 何遇看見坐在長街角落裡擺攤的晏從之夫婦。
他們的生意出乎意料的紅火, 何遇隻來得及跟二老打聲招呼, 就被購買燈籠的客人擠到一旁去了。
沈雪童過去幫忙,獨留下何遇一人。
看來他們沒時間搭理自己, 何遇笑著退到一旁。他沿著長街慢慢逛。這麼多年過去了, 這座小鎮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有小販招呼道:“公子, 買個燈籠吧,吉利。”
何遇一想,挺好,就掏錢買了。
接過燈籠的時候感覺到一股視線落在自己後背,回頭去看, 沈雪童正瞪著他。那眼神好像在說:“爹爹,你怎麼買彆人家的燈籠呢。”
何遇失笑, 衝她搖搖手,提著燈籠繼續向前走去。
今日街上十分熱鬨, 歡聲笑語不時闖入耳中。看著眼前麵帶笑容的人們, 何遇想,真好。
沒有危險,沒有死亡,這樣真好。
他又向前走了兩步, 忽見一隻小小的白團子飛快的從一旁商架上掠了過去。
何遇目光一凝,那是……
他的心臟怦怦直跳, 幾乎沒有多想, 抬腳就追了上去。他的速度已經很快了, 然而還是追丟了。
此地早已遠離人煙,四周黑漆漆的,隻有何遇手中的一盞蓮花燈發出的微光。他茫然的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忽然搖了搖頭。
何遇想:“我真是花了眼。怎麼可能是小白。”小白的個頭可沒有那麼小。而且他心底竟還懷有希冀,希望見到易朗。
“他已經回去了呀。”何遇低喃一句,笑著嘖了一聲。自己真是糊塗了。
何遇提著燈籠往回走,但心境已然不同了。這些日子他一直刻意壓製著自己對易朗的思念,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反正很快就能在見麵了。
誰料今日,思念猝不及防撞擊了他的心門。那滋味,彆提多難受了。
沒了逛街的興致,何遇索性尋了一間臨街的酒鋪坐下來。要了兩碟小菜,一壺好酒,邊喝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晚風拂麵,行人結伴而過。何遇端起麵前的酒碗,喝的很克製。拂雲宗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呢,他現在也算是人界的希望,可不能借酒消愁。
何遇拿了一顆花生在手裡碾來碾去,就是不剝開。他在心裡想著,易朗現在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這個遊戲的時間流速與外麵不同。——總不可能在遊戲裡過了一輩子,一脫出遊戲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白發蒼蒼的老人。
再說,若是選了一個修真的世界,活個千八百年的,那可怎麼辦呢。
何遇將係統的界麵調出來看了一眼,時間上他設置的是一天。也就是說,當他完成這個遊戲的所有劇情,脫出去之後,外麵的時間隻過了一天。
當然這是公司內部的權限,若是真的發行,時間流還要再做調整。
何遇想:“易朗現在應該還待在地下室吧。”可能在看著他呢。
他想的出神,忽聽“啪”一聲脆響,低頭一看,原來手底下那顆花生受不住他的蹂/躪,碎了。
何遇笑笑,扒開花生殼,將裡麵的花生米拿出來扔在酒碗裡。他端起那酒碗,卻不急著喝,抬頭掃過麵前熱鬨的長街,忽然他的視線頓住了。
隻見長街上站著一名身姿挺拔的黑衣人,那人手裡提著一盞龍鳳燈,臉上覆著一張麵目猙獰的鬼怪麵具。
對上何遇的目光,那名黑衣人緩步走了過來。何遇聽見自己的心臟怦怦直跳。
終於那名黑衣人走近了,他抬起手,掀開臉上的鬼怪麵具,露出底下一張俊美無儔的臉。
何遇覺得眼眶有些熱,他就那麼靜靜的看著,直到那人走到麵前,他都沒有回過神來。
黑衣人伸手接過何遇手中的酒杯,嘴角帶著何遇熟悉的笑容:“師兄,好久不見。”
何遇突然起身,一把拉住易朗的衣襟,隔著桌子與他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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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遇站在護城河邊上,看著易朗蹲下身將手裡的蓮花燈推到河裡。他覺得簡直像做夢一樣,易朗竟然還“活著。”
最初的喜悅過後,心底開始有些疑惑,何遇暗道:“易朗不會是連夜叫人改了遊戲程序,再次進來了吧?”
他越想越有可能,畢竟欺負員工,是易朗一直以來的愛好。
一想到研發部那些剛剛躺下沒多久的小夥子鬼哭狼嚎的回到公司加班,何遇在心裡歎了口氣。真擔心易朗這樣鬨下去,他們會集體辭職。
“師兄在想什麼?”易朗不知何時站起身來,何遇的表情有些奇怪。雖然心裡猜到了答案,但他覺得,嘴上還是要問一問的。
這麼想著,他便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