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原本以為見到這個人不能坦然的叫出一聲爹, 卻不想真的見到這個人之後,心中竟沒有一點疏離感。
可能是這個人和自己那個逗比父親脾氣太相像的緣故, 何遇默默的想。
沈浩手裡拿著一個梨子, 看著不遠處的平安鎮:“你那個朋友真不跟我們回去?”
何遇笑道:“嗯, 他明日就回家了, 在客棧住一晚方便些。”
沈浩拾階而上,口中道:“那個姓田的你就這樣放過他了?不怕他找你麻煩?”
何遇笑道:“一個田鷹, 翻不出什麼花樣的。”雖然他心裡知道後麵田鷹還會出來興風作浪, 可那畢竟是小打小鬨, 並不能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威脅。
——隻是一個推動劇情發展的小炮灰罷了。
沈浩唔了一聲,道:“對了, 兒子,恭喜你拿到聖侖雪山的名額。”他說著臉上有些愧疚, “為父把你自己丟在這裡這麼些年才來看你,你怪不怪我?”
何遇笑道:“怎麼會, 想你還來不及呢。”
沈浩歎道:“嗯,會說話,像我。”
何遇又笑起來。
爬階梯上山實在太累, 沈浩又走了一會兒就不樂意了, 他是信奉享樂主義的人,何遇無法,隻能禦劍而上。
何遇對跟在沈浩身後的中年男人道:“福叔, 我給您收拾房間。”
中年人笑的有些拘謹:“少爺, 你跟我說是那間就好了, 我自己收拾。”
沈浩道:“阿福,又不麻煩,你讓他來就是了。這麼大了,這點小事能做。”
等到收拾好偏院的客房,何遇回到自己的住處,就見不遠處的亭子裡亮起了燭火。
沈浩衝他招招手:“來,陪我喝幾杯。”
何遇剛走近,沈浩一個乾坤袋就丟了過來:“這是為父搜尋的寶貝,你拿著防身。”
看著手裡嶄新的乾坤袋,何遇又想起剛到這裡的時候被洛青裁一口氣丟光的寶貝,越想越覺得肉疼。
他道了謝,落座。
沈浩看著天上的明月傷春悲秋了一把,又深度剖析了自己的內心,向何遇懺悔他不是一個好父親,何遇看著他演戲,心中直樂。
果然,很快沈浩將臉上的眼淚一擦,握著何遇的手懇切道:“兒子,去給爹炒兩個菜,爹覺得有些餓。”說完哢嚓咬了一口梨子,仿佛剛剛大哭的人不是他一樣。
何遇滿心無奈,領命前去。
不遠處,洛青裁站在陰影裡,將父子兩人的互動儘數看在眼裡。
他看著何遇在收到禮物後臉上露出快樂的表情;看著何遇給沈浩斟酒;看著他們父子兩人劃拳喝酒,抱頭痛哭,互相安慰;他看著何遇起身離去,視線再次落在了坐在涼亭中的男人的臉上。
月夜下,一盞孤燈,一壺清酒,幾碟小菜,父子談心。這是他一輩子丟不曾奢望過的場景。
他的臉上流露出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羨慕神色。
他一直看了很久,直到聽到刻意放輕的腳步聲,才有些不舍的收回視線,準備離開。
坐在涼亭中的沈浩突然道:“孩子,你過來。”
洛青裁腳步一頓,再次看過去。
沈浩衝他招手,微笑道:“對,就是你,過來。”
看著男人臉上慈祥的笑容,洛青裁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終究沒忍住誘惑,朝那邊走了過去。
他在距離石桌不遠處站定了,道:“……沈伯父。”
“哈哈,好孩子,來來來。我也沒什麼東西好送給你。”沈浩摸著下巴,一揚手,桌子上堆滿了各種金銀珠寶。“來看看,有什麼喜歡的,儘管拿去。”
洛青裁道:“不用了。”
“哎呀,跟我還客氣什麼。”沈浩絲毫不見外的摟住洛青裁的肩膀,將他拉到桌前,“看看嘛,看看,喜歡什麼。”
在沈浩的胳膊搭在肩上的時候,洛青裁的脊背僵的筆直,他好像十分不自在的動了動,但終究沒有甩開沈浩的手。
沈浩在桌子上挑挑揀揀,撿出一塊血玉雕琢的玉佩,在洛青裁腰上比了比,自言自語道:“這個不錯。”
“這個好像也不錯。”
“啊,這個好,喜歡嗎?”
洛青裁沉默的站著。
沈浩伸出食指撓了撓山羊胡,自言自語道:“遙兒怎麼這麼慢,早知道不那麼早把乾坤袋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