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微彎,補充道:“混元珠雖為天地至寶,可不是尋常人能夠駕馭的了的。即便是青陽,也隻是用混元珠煉藥、煉器,更不要說修煉了。修煉一道,講究一步一個腳印、穩紮穩打,借助混元珠走捷徑,隻是一時爽快,到了後麵都不會有好下場。而且稍有不慎還會被反噬,炸成一灘肉泥。”
鬼手:“……”
洛青裁笑問:“怎麼,你的魔尊大人已經被封印了五百年,你還想著幫他顛覆人魔兩界呢?”
鬼手失聲道:“你說什麼封印?魔尊被封印了?”
洛青裁道:“有必要這麼奇怪嗎?”
“小子,你在騙我。”鬼手道:“憑借魔尊的實力,怎麼可能被你們這些人封印!”
洛青裁道:“有什麼不可能?‘眾人拾柴火焰高’、‘人心齊泰山移’這幾句話你沒聽說過?”
鬼手道:“什麼泰山,什麼火焰,什麼亂七八糟的鬼東西!”
洛青裁雙手環肩,將頭抵在石壁上,目光不知道落在哪裡,他輕聲道:“好吧,若你的魔尊還在,為何過了五百年他還沒有來救你?”
“小子,沒必要挑撥離間我和魔尊的關係。”鬼手冷笑道:“他不來救我,那是因為玖熙那丫頭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將整座聖侖雪山封印了起來,這世間,根本沒有人窺探的到。”
洛青裁偏了偏頭,道:“真奇怪,那我為什麼在這裡?”
鬼手瞬間啞了,片刻後他問道:“……魔尊被封印在什麼地方?”
洛青裁道:“你問我我問誰?”
鬼手冷哼一聲,道:“你尋找幽冥劍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稱霸修真界?”
“我突然很可憐玖炎有你這樣的下屬。簡直蠢笨的無可救藥。”洛青裁好像十分無奈的歎了口氣,隨後在鬼手暴怒之前說道:“我想宰了玖炎,然後去魔界玩玩。”
“殺了魔尊?還想去魔界玩玩?”鬼手尖利的嗓音劃破天際,“你以為魔界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小子,你真是狂妄的沒邊了!彆到時候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洛青裁眼中滿是躍躍欲試的神色,他笑道:“這樣才刺激。而且,憑那個蠢笨的無可救藥的家夥,怎麼可能解決這裡一大攤子破事。”
鬼手看著他臉上突然柔和下來的神色,好奇道:“誰?”
洛青裁重新恢複到麵無表情,冷冷道:“跟你有什麼關係?”
鬼手低聲道:“他們出來了。”
話音剛落,果然就見沈雪童捧著一大束藥花走了出來,何遇跟在她後麵,手裡還拿著一束花環。
冰月從最後追上來,一把扯住何遇的袖子,將手裡的花環戴在何遇頭上,隨後指著他捂著嘴笑起來。
何遇臉上露出無奈的神色,將花冠摘下來戴在了冰月的頭上。順手幫她整理了一下長發。
洛青裁見冰月伸手摸了摸頭上的花冠,仰頭衝何遇說了句什麼,何遇嘴唇動了動,冰月臉上的笑更濃了。
鬼手笑道:“呦,這小子了不得,才多久,就和鳳凰勾搭上了。嘖嘖嘖!”
看著冰月身上套著何遇的外衫,洛青裁眸光漸漸轉向暗沉,他突然抬手垂向身側的石壁。不僅何遇等人受驚,連鬼手也嚇了一跳。
見何遇拔劍走來,鬼手嚷道:“都是你乾的好事!”
洛青裁冷笑道:“被發現了死的是你,可不會是我。”
鬼手不再說話,專心默念口訣。
何遇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拿著天清劍走了過來,就停在洛青裁藏身的石壁夾角前。
這場麵是非常奇怪的。
洛青裁看似隨意的靠在牆壁上,而何遇手中握著天清劍就站在他麵前,他們的距離挨得極近,可何遇的眼中滿是茫然和疑惑。
——他看不見他。
而洛青裁的視線從方才就一直落在何遇身上,從他明亮的雙眸到高挺的鼻梁、紅潤的雙唇,甚至還有掛在臂彎的花環。
他站在光裡,而他整個身體都隱匿於黑暗之中。
他們彼此相對,近在咫尺,卻又好像遠在天涯。
鬼使神差的,洛青裁伸出了手,就在他的指尖要觸碰到何遇側臉的時候,何遇突然轉過頭去,衝沈雪童等人說道:“沒什麼,可能是甬道裡的風吹落了石頭。”
洛青裁好像觸電一般的收回了手。他的眼神恢複清明,狠狠閉上眼睛,將方才軟弱的情緒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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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遇笑著回到原地,笑道:“沒事,走吧。”
沈雪童指了指他臂彎裡的花環,“彆弄壞了,乾爹很挑的。”
何遇笑道:“沒事兒,這有這麼多花,他若是嫌棄再給他做一個就是了。”
他們繼續向前走,何遇抓著手裡的花環,用手指摸了摸側臉,方才,好像有什麼東西,蹭了一下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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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何遇等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了,洛青裁才從石壁間走出來。
鬼手抱怨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告訴你,若我死了,就沒有人直到幽冥澗在哪裡,你什麼也彆想得到!”
洛青裁抬腳進了藥田,道:“你的忠心呢?”
鬼手冷笑道:“我會帶你去幽冥澗,前提是你能夠壓製的住我。”
洛青裁一聲輕笑:“好。”
他將鬼手劍隨手往地上一插,存了塊地方坐了下來,,吩咐道:“現在幫我把這些全拔了。”
鬼手剛放過豪言壯語,轉眼又成了備受欺淩的小媳婦,他撅/著/屁/股蹲在地上吭哧吭哧的拔著草藥.
而洛青裁坐在花中,看著自己的手指,有些失神。
他食指的指尖帶著一抹暖意。那是因為慌亂之間手指蹭到了何遇的臉頰。
雖然隻是一瞬,可那觸感卻非常清晰,好像刻進了心裡,一輩子都不會忘了。
——非常溫暖,暖的想讓人永遠沉淪下去。
洛青裁皺了皺眉,心中翻湧的感覺讓他沒來由的開始恐慌。
這種陌生的情緒不是第一次出現了,當初在殺了田鷹的時候,第二天遍尋不到何遇身影的時候,都曾出現過。
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十分危險,他一麵想放縱自己沉淪下去,可理智提醒他必須及早抽身。
終於,洛青裁拔出腰間的短刃,手起刀落,將方才觸碰到何遇臉頰的手指上的那塊肉削了下來。
鮮血噴湧而出,滾落在潔白的花瓣上,異常刺眼。
洛青裁卻笑了,疼痛使他清醒。
——如果他不給自己希望,就永遠不會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