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林諾見鬼手從洞中出來, 笑道:“師傅, 進食還愉快嗎?”
鬼手哈哈大笑:“極好,來,徒兒, 我再教你幾招。”
待到他們離開之後,躺在山洞中的洛青裁翻身坐了起來,睡在他身上的小白團子差點掉在地上。
洛青裁盤腿坐在石頭上, 輕聲道:“你沒什麼想說的嗎?”
曹夢啟悄無聲息的坐了起來, 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 隻是對這鬼手還是要防著些。”
洛青裁笑道:“不試著挽救一下林諾的性命嗎?”
曹夢啟也笑了起來:“洛兄覺得現在的我, 還有憐憫之心嗎?”
洛青裁用手撐著下巴,看著微弱的火苗,笑道:“這種會讓人變的軟弱的東西,沒有也挺好。”
而此時雪穀之外, 鬼手將自己裹在一塊大石頭上,對林諾道:“安心練習, 那兩個小子天亮之前是不會醒來的。”
林諾道:“是。”
過了不知多久,林諾皺眉停了下來, 有些糾結:“師傅,這一招,徒弟總覺得練不好。”
鬼手道:“哦?”
林諾道:“師傅可否指點一二?”
鬼手心道:“終於來了。”他幻化出人形,周身仍然包裹在黑霧中,就在他走進去接林諾手中佩劍的時候, 卻見林諾執劍的手一橫,另一隻手向前一送,將一個發著微光的東西拍進了鬼手的心口。
鬼手當即發出一聲慘呼,在地上翻滾不已,看起來好像極為痛苦。
他伸手按住自己心臟的位置,瞪著林諾,顫聲道:“你,你……”
林諾在他麵前蹲了下來,聲音裡帶著點笑意:“師父,以後你要聽我的。”
鬼手咬牙切齒道:“小子,你,休想。”
林諾哈哈大笑,伸手虛罩在鬼手心臟的上方,道:“這是姻緣石,你被困在這裡數百年想必不知道這個東西,這是萬寶齋那邊新研究出來的。其實也沒什麼大用處,隻是在念出特定的咒語的時候灰發出光來,平日裡我都是拿來哄漂亮姑娘的。不過,這個東西對你們夢魔來說,可也足夠斃命啊。”
鬼手伸手去摳心臟中的原石,就在這時,那原石放出耀眼的強光,鬼手再次慘叫出聲。在地上翻滾不已。他的身體以心臟為中心開始龜裂,好像那光是把刀一樣,在切割他的身體。
林諾嫌惡的起身,看著痛苦的鬼手,冷冷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以後你要為我所用,否則……”
他的話到此為止,鬼手掙紮著趴在他的腳邊,連聲道:“是是是,我,我以後一定都聽你的,快,彆念了 ,在念下去,我就要死了。”
林諾笑起來,道:“方才那兩個人,你打得過他們嗎?”
鬼手嘶聲道:“你若是需要,我現在就去殺了他們。”
林諾緩緩搖頭道:“那倒不必了,明日便可以離開了,留著他們有大用處。”
·
第二天。
林諾從睡夢中睜開眼睛,道:“洛青裁呢?”
曹夢啟看了一眼空了的床位,道:“在這裡睡得不習慣,一個時辰前就出去了。”
林諾伸了個懶腰,看起來心情極好:“今天就要離開這裡了。”
曹夢啟的反應倒是十分冷淡,隻是嗯了一聲,見他拿著劍往外走,林諾道:“你乾嘛去呀?”
他竟是連稱呼都省了。
曹夢啟好像有些不悅,林諾心中不屑的冷哼一聲,不過是一個窮鬼的兒子,卻爬到我頭上作威作福了三年,看我一會兒怎麼收拾你。
沉默片刻,曹夢啟道:“雖然今日就要離開了,但還是莫要荒廢時間。”
林諾起身,跟在曹夢啟身後,道:“好,一起走吧。”說完竟走到了曹夢啟前頭去了。
曹夢啟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跟了上去。
·
而另一邊,一身白衣的洛青裁站在崖上,目光不知落向哪裡,他好像在看著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看。
一個小白團子懷裡抱著一個紅彤彤的東西順著洛青裁的腿爬到肩上,討好似的將手裡的果子遞了過去。
洛青裁接過去放在掌心裡,這玉龍果樹還是數月前何遇種在這裡的,原本隻剩下根係,卻不想短短幾個月的時間竟已經開始結果了。
隻是那果實還沒完全長成,隻有拇指大小,洛青裁轉了個身,將手裡的玉龍果按在了山洞旁好似守護神一般的雪人臉上。
那雪人還是當初何遇帶著沈雪童一塊堆得。
——第一個。
洛青裁想可能因為是第一個,所以它才那麼珍貴,得以留存到現在,不像後麵的小白,小小白,小小小白,命運淒慘。
洛青裁後退一步,看著雪人紅紅的鼻子,又從乾坤袋中翻出一個金缽,戴在雪人頭上。
如果林諾在這裡,就會發現,洛青裁用來充當帽子的金缽是他的。
可惜林諾不在這裡。
雪原中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傳來,洛青裁祭出鬼手劍,踩了上去。他最後一次看了一眼這個他住了三年的山洞,這裡有很多回憶。
——對他來說十分美好的回憶。
那個人的笑容、聲音、氣味、溫度,都將永遠鐫刻在他心靈深處,不過也僅止於此了。
洛青裁對自己說:“從這裡出去之後……”他們的羈絆就結束了。
鬼手劍裹著精純的靈力竄了出去,洛青裁沒有再回頭。
——就讓這裡的一切,快點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