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華發上的簪子早已滑落, 此時她披頭散發, 就像一個喪失了理智的瘋子。
沙華後退一步, 癱倒在蟒蛇身旁,地上滿是黏膩的血液,沾染了她的衣裙, 她卻毫不在乎。
沙華坐在原地喘息了一會兒,抓著長劍又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蟒蛇暗紅色的眸子盯著沙華,沙啞難聽的聲音響了起來。
“為什麼?”
“為什麼?”沙華重複著佘太攀的問題, 好像聽了極為可笑的笑話, 哈哈大笑起來, 可是她好看的眸子裡卻滿是冷意, 那是壓抑了數百年的仇恨,在這一刻儘數爆發了出來。
她說:“為什麼?因為我恨你,我要殺你。我等了這麼多年,陪了你這麼多年, 就是為了親手殺了你,替姐姐、姐夫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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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華是生長在魔族苦寒之地的一株再普通不過的藤蔓, 絲毫不引人注意,原本的她好不容易修煉出形體, 可因為本體太過弱小,而被人看不起。
魔族以實力為尊,沙華這等小魔,可以說是生存在魔族食物鏈的最底端,好像誰都可以在沒事的時候來踩上一腳。
尤其是她“出生”的時間不對, 那時候玖炎剛剛叛變,取代了魔尊的位置,魔族與人界修士之間的鬥爭勢如水火,不僅僅是人界百姓受苦受難,就連魔族的平民百姓日子也不好過。
魔族的兵將在戰場上打了敗仗,就會拿百姓出氣,所過之處,人仰馬翻。
沙華本有絕色的姿容,她所求不多,隻想有一方棲身之所,可是卻一直與腐肉、淤泥打交道,伴隨著她的還有總是無法愈合的傷口。
直到後來,她遇到了曼珠,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她有了家,有了自己的名字。
曼珠認她為妹妹,教她防身的技能。
沙華知道在邊界魔族與人族正在戰鬥,外麵也是一片混亂,可是白府的高牆之內卻是一片靜謐安然,沙華原本以為這種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可是悲劇還是發生了。
前線傳來戰報,玖炎被人族修士封印,魔族群龍無首,一片混亂,佘太攀趁機□□,卻被魔族右使白耀阻攔。
白耀雖對他人殘忍,但是對自己的夫人曼珠卻是極好的,就連魔族的百姓也知道白耀與曼珠伉儷情深。
佘太攀便用計挾持了白耀的夫人曼珠,以曼珠為要挾,重傷白耀,最後卻沒有遵守承諾,將曼珠、白耀殺死。
當時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可能是佘太攀除去了阻礙,魔尊之位已握在掌中,心情大好,也可能是他一時犯抽,並沒有殺害白府的其他人,且看上了倒在一旁淚流滿麵的沙華。
沙華雖然滿心恨意,恨不得立刻衝上前去殺了這個人報仇,可是二人實力懸殊太大,方才白耀與佘太攀交手的時候,他也知道想要除掉佘太攀,必須毀掉他的魔核。
可是這世間知道佘太攀死穴的人並不多,沙華隻能一邊虛與委蛇,一邊謀劃著如何報仇。可是佘太攀生性狡詐,從來不相信任何人。沙華一無所獲。
數月後,佘太攀在人魔兩界交界處被一名叫葉天的修士封印,接到消息的時候,沙華是茫然的。
玖炎、火靈、鬼手、白耀、佘太攀這些人有的被封印,有的已經死了,魔族的上位者差不多儘數消亡,魔族徹底陷入混亂之中。
沙華不管魔族的四分五裂與紛爭,守著曼珠的墳。她原本以為時間可以使她忘卻一切,可是佘太攀再次回到了魔族。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壓抑在心底的仇恨再次湧上心頭,沙華原本以為自己忘記了,可是沒有,那仇恨早已在她的心裡生了根,發了芽。
沙華再次回到了佘太攀的身邊,用儘一切辦法取得佘太攀的信任,跟在佘太攀身邊的這許多年,沙華有時候會恍惚,有時候會覺得自己真的是對佘太攀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欲騙人,先騙己。
內心煎熬了這麼多年,沙華終於等來了這個機會。
藥王穀給佘太攀的地圖是假的,佘太攀闖陣的時候受了傷,後又被白耀重傷,沙華依然陪伴在佘太攀的身旁,兩人來到了羅耀城。
沙華終於取得了佘太攀的信任,現在她也終於等到了這個複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