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磊將血淋淋的手背到身後, 微仰著頭俯視著葉夫人與葉嵐。
他的眼中布滿了紅色的血絲, 看起來好似很清醒,實則不然。但凡有一點理智,他就不會再此種場合, 眾目睽睽之下, 做出如此瘋狂而惡/心的舉動。
葉夫人頭上的珠釵不知都散落到了什麼地方,以往總是高高在上, 滿麵威嚴的臉上滿是淚痕,看起來狼狽至極。
灑在傷口上的藥粉被血水衝開了,葉夫人衝站在一旁的丫鬟道:“藥呢,拿藥來!還愣著乾什麼?”
一名氣喘籲籲的侍女捧著藥走上前來,還未走近,那葉磊不知發了什麼瘋,袖袍一甩,將那名女子甩飛出去。藥瓶、紗布散了一地。
葉磊上前一步, 將葉夫人狠狠拽了起來, 猙獰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忘不了他。”
葉夫人掙紮不開,隻能用細長的指甲抓他的臉:“葉磊, 你放開我。”
葉磊用舌頭舔了舔牙齒,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來, 他猛地掐住葉夫人的後頸,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然後對躺在地上痛苦喘息的葉嵐道:“大哥, 沒想到啊,你竟能夠在佘太攀的手裡活下來。”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葉磊的視線自始至終都落在葉嵐的身上,視其他人為無物。
何遇與洛青裁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詫異。
——這葉磊看來是真的瘋了。
葉夫人半倚在葉磊的肩頭,聞言叫道:“你說什麼?”葉磊麵露得色,隨後不知又想到什麼,臉色陰沉下來。
葉嵐躺在血泊中,自下而上看著葉磊,片刻後臉色柔和下來,道:“小磊,我知你是中了歹人的招數,所以我不怪你。”
在他心裡,葉磊沒有理由傷害他,而且那佘太攀是雯菲親眼看見葉磊放出來的,雯菲不可能騙他。
對葉磊的盲目信任竟到了如此地步,真是讓人覺得有些可憐了。
葉磊絲毫沒有對他的信任感到高興,有的隻是憤怒:“夠了,彆在這裡裝什麼聖人。當初你與老爺子商量將我逐出葉家的時候,可曾想過我的死活?”
葉嵐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葉磊看著他的表情,心頭漫上一股快意:“嗬,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當日父親壽誕,我們不遠萬裡從邊界趕回來給父親祝壽,你們在書房中說了什麼,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葉嵐的眼珠顫動著,他想起來了。二十年前葉斌的壽辰他們兄弟二人從人族與魔族的邊界不遠萬裡的趕回來。
晚上在書房的時候,葉斌將葉磊的身世告訴了他,並說葉磊的親生父母找來了,想要見一見他們的兒子。
葉嵐很是吃驚,他沉默了半晌才接受了這個消息。心中擔心現在告訴葉磊,他會承受不住。
葉斌也歎氣道:“你與他形影不離,對他的了解一定比我深。所以我才找你商量此事。你若覺得現在時機未到,那就再等一段時間,等到他更成熟、穩重了再說。”
葉嵐也隻能點頭,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一陣細碎的響動,他打開窗,隻見一隻野貓鑽進了花叢之中。
回憶到此戛然而止,葉嵐道:“那個時候,在窗外的……是你?”
“不錯。”葉磊點頭,“當日我費了很多心血尋了個稀奇的玩意兒,連你都瞞著,就是想給爹一個驚喜,可惜沒想到啊,你們竟送給了我一個更大的‘驚喜’。”
看著葉磊臉上的表情,葉嵐覺得寒意直衝腳底,他問:“那對老夫妻也是……你殺的?”
在知道葉磊身世的第二天,葉磊生父生母所居的院落就燃起了大火。當被人發現,再滅了火之後,那對老夫妻早已經化為了焦屍。
葉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眯起眼睛說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應該知道我最看重的是什麼東西。”
這是默認了,葉嵐隻覺得寒意流淌過四肢百骸,他是知道的,他向來知道,葉磊是有野心、有抱負的人。
當時年少,他們曾無話不說,也曾把酒言歡,葉磊從來不掩飾他的野心。
可那時候的青蔥少年心中所想的隻是帶著葉家走上修真界的巔峰,然後將魔族徹底驅除。為什麼後來就變了呢?變得六親不認?
他顫抖著雙唇,道:“我們從未想過要將你逐出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