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鳳鈴好像有些失控，她一下子站了起來，隨著她的站立，幾滴晶瑩的淚珠跟著滑落在地。
曲鳳鈴顫抖著雙唇道：“前輩，你，你們怎麼能夠做出這種事情？就算沈雪童是混元珠所化，但這麼長時間，沈大哥肯定對他有感情，你怎能因此就……”
對於沈雪童的身份，她的認知還是有所偏差。不過這並不影響她的憤怒。曲鳳鈴漂亮的臉蛋上布滿淚痕，她說道：“你們枉顧人願，濫殺無辜，跟魔族有什麼區彆？”
她恨恨咬牙，道：“不，你們連魔族都不如，至少大敵當前，他們不會自相殘殺。”說著上前，好似要動手。
李如許知道她情緒激動，為防止她做出過激的舉動，便上前攔她，卻被曲鳳鈴一巴掌甩在了臉上。白皙清秀的臉上瞬間就留下了五道清晰的指痕。
清脆的把掌聲喚醒了曲鳳鈴，她眼底滿含淚水，愧疚道：“我，我不是故意的。”眼中滿是愧疚。
李如許用舌頭頂了頂被打得臉頰，摸了摸曲鳳鈴的頭，輕聲安撫道：“沒關係。”
就在此時，一聲狂笑響起，將曲鳳鈴嚇了一跳。隻見穀平坐在椅子上，笑聲沙啞，笑意癲狂。
曲鳳鈴驚道：“他，他怎麼了？”
穀平的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他好像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又好像想借此發泄出來壓抑在心頭的感情。他一直大笑著，直到聲音沙啞，最後化為氣音，伏在桌上乾嘔起來。
看著穀平不滿血絲的眼睛，曲鳳鈴不由心中犯怵。
李如許道：“穀前輩。”
穀平抹去嘴角的穢物，坐起身，打量著李如許與曲鳳鈴二人，冷笑道：“我枉顧人願，連魔族也不如？”他的氣場太足，以至於曲鳳鈴不敢去接。
“哈。”穀平好像聽到了極大的笑話，他伸出手指著曲鳳鈴，道：“你這個小娃娃懂什麼？你以為這麼多年的安逸生活是誰給你的？你知不知道在你們看不到的地方有多少人死去？你知道這麼多年，先輩們為了抵禦魔族，護衛人界的土地付出了多少？
“你什麼都不知道，又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說到這裡他好像十分憤怒，抬手將桌上的東西儘數掃到地上。瓷器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杯中早就冷透的水混合著茶葉撒的到處都是。
穀平扶著桌子起身，眼中血紅一片：“犧牲一個沈雪童你們覺得我殘忍？所以你們阻止我，可是現在卻死了更多的人，這就是你們想看到的？”
他一把揮開李如許，攥住曲鳳鈴的肩膀，嘶聲道：“與魔族的爭鬥是生死對弈，沒有回頭的餘地，那不是你們小孩子以為的過家家。過了五百年了，玖炎一旦出世，人界將化為一片煉獄，所有人都會死，我賭不起，整個人界都賭不起。”
穀平的表情太過猙獰，曲鳳鈴尖叫著想要推開他，穀平卻好像陷入了某種癲狂的狀態，一直抓著她不放。
李如許想上前幫忙，卻見穀平突然衝他喝道：“彆過來。你彆過來。”
李如許心中並不畏懼，可他還是站住了腳步，因為他從這個人身上，感覺到了一種近乎絕望的氣息。
穀平強製扣住曲鳳鈴的下巴，讓他注視自己的眼睛，大聲說道：“你們一邊享受著先輩們用血淚換來的安逸，一邊卻在指責我們？嗬，這是戰爭，你懂嗎？小鬼。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黑暗，太多的不堪，埋藏在你看不見的地方。
“就算是修真界的世界，你以為那是一片光明的坦途？我告訴你，不是！平和寧靜的表象之下，有多麼殘忍血腥，你根本無法想象。但是我們為什麼這麼做，你想過嗎？
“多年前，我也曾像你一樣，雙眸明亮，身上不染塵埃。我也曾希冀光明會到來。可是我們現在身陷泥沼，惡臭不堪，你以為我們是為了誰？”
“你放開我！”曲鳳鈴被他駭住了，不停的掙紮著，尖叫著。
穀平卻緊緊地抓著她，好像漂浮在大海上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說道：“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如今你卻指著鼻子罵我？你有什麼資格罵我？啊？
“這世上這麼多的人，這麼多的事，如何評判對錯？你有什麼資格評判我的對錯？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一個臭小鬼罷了。”他說著將曲鳳鈴丟了出去。
他沒有動用靈力，而是使用蠻力，所以在將曲鳳鈴丟出去的時候，自己也跌倒在地。
水壺的碎片深深紮進手掌中，血瞬間就流了出來，穀平卻好像感受不到疼一般，坐在地上劇烈的喘息著。
曲鳳鈴從未見過如此狼狽模樣的穀平，在她的印象中，穀平一直是威嚴的、不近人情的，可是今日，她卻覺得這個老人有些……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