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寒遲死,是為了讓自己生。
江楚月在原地愣了一會,好久,她才慢慢回過神來。
她以為自己死了,薛寒遲能好好活下去。
卻沒想到聰明如薛寒遲,這麼快便想通了一切,甚至還在無意中幫她完成了任務。
瞬間,大腦停滯了一瞬,什麼都消散了。
係統還在繼續解釋。
「但由於宿主魂魄本不屬於書中世界,與書中世界並不兼容,自然無法接受男配薛寒遲的命。」
就像乾坤鏡無法奪走江楚月的魂魄一樣,薛寒遲的命也無法渡給她。
「正因如此,薛寒遲在達成結局的形式要件後,魂魄歸體,性命無恙。」
在另一種意義上,也是因為江楚月,薛寒遲才能活下去。
江楚月的心臟像是被人抱了一下,溫暖但又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在任務中期,宿主曾經問過係統,與薛寒遲的愛意該如何處置。」
「係統給出的回答是,這部分愛意為原著劇情所沒有的,係統無法控製、無權處置,因此隻有請宿主自行抉擇。」
「鑒於宿主任務已經結束,宿主回歸書中屬贈送項目,宿主可在規定下使用。」
江楚月身體一鬆,直接靠在了椅背上。
她摸著自己的心臟,回憶著在書中度過的那些日子。
她抿了抿唇,聲音沒有一絲遲疑。
“我還是想見薛寒遲。”
*
春日裡,蒼南山上白雲飄飄,明黃符籙遊走其上,靈氣遊蕩,碧天開闊。
傳說中的蒼南仙宗就在眼前,被帶著上山的人們對著這幅春意盎然的景致指指點點,臉上多是好奇的打量。
今天是蒼南山三年一度的道法會,天下修士,齊聚一堂,談法論道。
蒼南山在修真江湖地位名列前茅,但大隱隱於市,平日裡少有這樣的會場,因此人們格外珍惜這一次機會,修士中凡有誌者,都會前來一試。
雲梯步道上的修士都是前來報名參會的修士,領頭的是蒼南山的幾位主管弟子,他們正帶著眾人上山前往會場。
看著前麵連綿不絕的步道,江楚月抬手擋了下陽光,氣息都粗重了幾分。
她上次爬的時候還是剛穿過來的時候,太久沒爬過蒼南山的雲梯,一時間還有些沒適應過來。
這小腿酸痛的感覺,還真是恍如隔世啊。
係統答應了她的請求,讓她重新穿進了這個世界。
但是由於原來“江楚月”早已去世,後麵又沒了江楚月的魂魄支撐,於是便不能再用了。
況且就算能用,江楚月總不能從墳地裡爬出來,那也太嚇人了。
出於各方麵的考量,江楚月這次決定身穿,為了防止不露破綻,係統還特意給她安了一個修士的假身份,讓她順利通過了報名。
言而總之,經曆了一係列的身份重置,江楚月總算是又回到了這個熟悉的書中世界。
今日的太陽很毒,江楚月擦了擦額角的汗,繼續擼起袖子向上爬。
雖然還是很累,但是掌握好氣息後,爬起來倒還算得心應手。
係統告訴她,在她離開後,薛寒遲連同乾坤鏡一起被蕭煜帶上了蒼南山。
或許是因為兩人也曾在蒼南山上住過一陣,所以薛寒遲倒沒有多麼抵觸。
蕭煜對他頗為照顧,雖然薛寒遲的身份蒼南山上無人不知,但漸漸的也沒有什麼人再說些捕風捉影的閒話了。
薛寒遲本身悟性就高,靈力也強,時不時與這山上的弟子過招,一來二去,倒也在這蒼南山上有了一席之地。
但是因為江楚月並不知道這些,所以係統告訴她,薛寒遲會出現在法會上時,她還著實震驚了一會。
沒想到她走的這些日子裡,薛寒遲變了這麼多。
“小姑娘,你是楚州人嗎?”
耳邊忽然傳來一名女子的聲音,江楚月愣了愣,回頭看著身邊這人。
是一名身穿紅衣的女子,容貌豔麗,說起話來眼尾都上揚了幾分。
今日前來參加法會的修士來自五湖四海,大多身懷稟賦,也算是各州中的佼佼者,身上都帶著些俠氣和直爽。
還沒等江楚月回答,這紅衣女子便直接拍了拍江楚月的肩膀,直接道明了來意。
“放心,我並無惡意,隻是方才報名的時候,我見你說從楚州來,還以為遇見同鄉了。”
這女子是楚州人,來到蒼南山參加道法會,原本是想找個同鄉偕行的,沒想到找到今天也沒找到一個楚州來的。
知道她性子直爽,江楚月也沒有介意,隻是笑著點了點頭。
“對,我是楚州人。”
按照她祖籍來看,她家差不多就是楚州,說她是楚州人也不錯。
終於找到了同鄉,女子咧嘴一笑,頗為豪爽,直接上手攬住了江楚月的肩膀。
“這可太好了,我們可以一同參加法會。”
麵對這突然拉近的距離,江楚月先是驚了一瞬,而後很快調整好表情。
這位姐姐,還真是熱情啊。
紅衣女子有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說起話來滔滔不絕,有她一起聊天,江楚月上山的路也不顯得那麼無聊。
此次道法會的會場在蒼南山上的一處校場,較場很大,不遠處的觀戰台上似乎還坐著什麼人。
麵對這空曠的校場,眾人先是入座,而後便聽著這些領頭的弟子宣布此次法會的規則。
論法會,即是論法,自然是不打不相識。
在報名的時候,蒼南山給每人都發放過一個木牌,上麵寫著一個數字,算作每人的序號。
兩兩對決,序號相同者為一組,大家按照數字先後次序開始比試。
將這些規則大致聽清楚後,江楚月默默掏出自己那塊木牌。
“我們的數字正好相同!”
在看清江楚月木牌上的數字後,紅衣女子驚呼一聲,將自己的木牌和她的對在了一起。
女子自然是清楚了規則,但是她和眾多修士一樣,此次前來就是為了論法問道,求的就是一個棋逢對手。
“江姑娘,真是沒想到我們如此有緣,希望在校場上能與你一分高下。”
雖然兩人剛認識不久,但女子還是很期待和江楚月的對戰的。
江楚月笑著點點頭,心裡卻又開始問候係統了。
「係統,我現在請求開外掛還來得及嗎?」
如果是以前那具身體,她或許還能應付兩招,可她現在是身穿!這身體半點靈力都沒有,這可怎麼打!
「……宿主到時候可以選擇投降。」
……這種場合,且先不說投降丟不丟臉,就算是她肯,和她交手的人也未必肯答應。
果然,她就不該對係統抱有任何期待。
為了防止自己真的在場上被震飛,江楚月偷偷摸到角落,找蒼南山上的小弟子借了幾張符籙,以備不時之需。
校場上諸位修士打得如火如荼,沒一會便輪到江楚月和那位紅衣女子上場了。
懷揣著忐忑的心情,江楚月在心裡把係統罵了百八十遍,終於不情不願地上了場。
算了,大不了真的被揍一頓。
“江姑娘,不用法器嗎?”
紅衣女子抽出長劍,將劍尖對準江楚月,儼然已經是蓄勢待發。
江楚月乾笑兩聲,將行火符夾在兩指間。
“不了,我向來用不慣法器,符籙就夠了。”
她現在隻希望自己能撐久一點,不然她真的剛上場就要下場了。
“好,既然江姑娘有如此信心,那我便放心了。”
紅衣女子展演一笑,不再猶豫,提劍便向江楚月刺來。
江楚月許久都沒有和人交手過了,長久不練,捏符的動作都有些生疏。
驟然被攻擊,她連忙擲出火符,旋身避開她的劍氣。
這女子下手極快,江楚月光是躲避,便已經廢去了不少精力。
女子劍氣嘯嘯,江楚月聽著都有些心驚。
「救命!係統,真的沒有什麼快速提升靈力的辦法嗎?」
她統共就要了幾張火符,這還沒打幾個來回,馬上就要用完了,它再不想些辦法,她真的要空手接白刃了!!
「你要是再不想些辦法,我打完之後,立馬就投訴你!」
現在的江楚月已經不是從前的江楚月了,現在她已經跳出來係統的任務管轄,隨時隨地都可以投訴他。
麵對這個巨大威脅,係統終於繃不住猶豫了一會。
「宿主稍等,係統努力為你爭取一下。」
說完這句話,係統就消音跑路了。
有沒有搞錯!
江楚月一邊躲閃,一邊在心底暗下決心。
這次她不會再等了,她馬上就要投訴它!
就在江楚月分神和係統交涉的時候,紅衣女子不停向前,尋到了江楚月的破綻,翻身直接向她麵門刺來。
完蛋了。
就在江楚月準備大喊投降的時候,忽然被一人攔腰抱住,迅速跳到了一旁。
那人緊緊扣住江楚月的肩膀,飄散的發絲斜斜落下,拂過黑衣上的紫金蓮花。
仰頭對著陽光,江楚月抬頭,眨了眨眼看清了男子的麵容。
然後,徹底愣住了。
那一瞬間,世間一切聲音都靜止了,隻有男子春水般的聲音。
“你怎麼又在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