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逍遙 3(1 / 2)

大理地處偏南,氣候濕潤,四季如春,這裡的花木長得尤其好。

顧絳正是在一片花市中遇到了結伴出遊的無崖子和李秋水。

他一路從西夏磨磨蹭蹭到大理,走了將近兩年,橫穿中原南北,仁宗時的北宋十分繁華,這裡還是《天龍八部》的世界,人力要比沒有武學設定的世界高,物產也豐富,故而文風盛行,百藝具興。

朝遊三山,暮宿高樓,看不儘的好風光,以宋之富庶,遠勝周邊各國,難怪引得苦寒之地的西北遊牧民族每每覬覦,等到了大理,這裡繁華當然不及宋,但國民崇尚佛教,民風淳樸向善,彆有一番太平景象。

如果不是看到站在百花叢中,人比花嬌的李秋水,他還可以繼續欣賞一陣子。

顧絳歎了口氣,從一株茶花前站起身來,運起逍遙派的輕功,腳下生風,幾步穿過人群,來到李秋水身後。

花市中人本就不少,來來往往的走著,李秋水高興於無崖子陪她出門,加上大師姐兩年都沒找來,她心中慢慢放鬆了警惕,沒有絲毫防備就被突如其來的一掌巨力擊中後心,立時吐血摔倒,幸虧無崖子伸手扶住了她。

顧絳的掌心也隱隱發麻,心中微驚,沒料到李秋水的小無相功已經有了點火候,體內逍遙派的真氣護體,竟然反震得他真氣一陣翻騰。

金庸世界到底不比古龍,對內力、神功的倚重很深,很難靠個人的悟性來突破這種限製。

若非如此,他全力一掌就該要李秋水性命了。

花市中的大理百姓見有江湖中人動手,頓時扔下買賣,紛紛逃散開去。

無崖子猛然回身,見出手傷人的是個不認識的少年,愣了一下,反倒是李秋水倚靠在他懷裡,虛弱地開口道:“師姐,你,你還是找來了。”

做青衣書生打扮的齊乘雲笑了笑:“是。師妹,你在我練功時趁我不備,出聲驚擾,害我走火入魔,前功儘棄,如今我也趁你不備,還你這一掌,你覺得如何?”

李秋水服下無崖子手中的療傷藥,慘笑一聲說道:“師姐你這一招‘陽歌天鈞’威力驚人,小妹拜服,那日是我大意驚擾了你練功,你打我這掌,我認了。”

她姿態嬌弱,語意溫柔,神情楚楚可憐,無崖子見了,心中憐惜不已,往日裡齊乘雲要是見到這幅情景,非得暴跳如雷不可,今日她卻依舊站在那兒,笑吟吟地看著李秋水,這下倒教李秋水不解了,她隻能抓著無崖子的手臂道:“師哥,咱們走吧。”

齊乘雲捋了捋鬢邊垂下的發帶,緩聲道:“走?今日,隻怕你走不了。”

無崖子沉聲道:“師姐,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真要師妹的性命嗎?”

齊乘雲張開雙手,一字一頓道:“她害我從此隻能保持十五六的身高,再也不能長大,這樣的深仇大恨,我要她性命賠償,不可以嗎?”

無崖子心知李秋水確實對不住齊乘雲,但他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她們倆同門相殘?何況李秋水如今已是他的妻子,他想到往日相處的情誼,也不忍提起此事再刺激師姐,隻能道:“她畢竟是我們的同門師妹,師父的關門弟子,你就算不看在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看在師父的份上,也不該到了要她性命的程度。”

齊乘雲冷笑道:“那她有沒有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情分上,看在師父的份上,好好待我呢?怎麼到我來尋她報複時,你又和我說什麼情分,提什麼師父了。”

無崖子還要再說什麼,齊乘雲卻不耐煩和他理論,雙掌運起真氣,一手行陰,一手行陽,正是逍遙派最高深的掌法《天山六陽掌》:“這件事本與你無關,但二師弟你若非要插手,那就手下見真章吧!”

青衣書生廣袖飄逸,行動間瀟灑清雋,雙掌擊出威力無窮,直逼無崖子懷中的李秋水,招招凶險狠辣,舉手投足卻不帶半點凶戾殺氣,好似仙人泠然禦風。

無崖子歎了口氣,將李秋水一托,轉放到身後一張座椅上,同樣運起六陽掌,與齊乘雲對招,隻是他運起的功法乃是《北冥神功》,他的天資極高,單論習武的天賦是三人中最強的,否則逍遙子不會把掌門的位置傳給他,是以雖然他招式運用上不及師姐,但依靠《北冥神功》吸納化解內力的特征,齊乘雲的掌風落在他身上,不僅傷不到他,自己的真氣還會被他納為己用。

長此以往,他越打越強,對手的真氣卻難以為繼,遲早落敗。

青衣書生冷哼了一聲,外人不知道《北冥神功》的特性,他還能不知道嗎?他不僅知道,還清楚這門武功唯一的缺陷在哪裡。

他驟然雙掌後撤,運轉《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二十年逍遙派的淳厚內力運轉到掌間,陽氣大盛之下,掌心竟透出赤紅,雄渾掌力正麵對上無崖子,一掌接一掌,三掌相疊,勁力如江海浩瀚,倒灌入無崖子的經脈中,他的內力勝過無崖子,這一來就如海水灌入江河,無法全部接收轉化,逼得無崖子連退三步,氣海翻騰,全身經脈劇痛,若不能及時調息,必然會走火入魔!

就在此時,委頓在一邊的李秋水清喝道:“住手!”

她對無崖子用情極深,本以為齊乘雲也愛慕他,不會忍心傷到師兄,沒料到齊乘雲走火入魔一遭,整個人心性大變,竟連無崖子也全不顧忌了,眼看他要受重傷,李秋水奮不顧身地撲進兩人之間,擋在無崖子身前,以《小無相功》擋下了齊乘雲的掌風餘勁,這一下傷上加傷,幾乎去了她大半條命。

無崖子見李秋水為自己如此不顧性命,心中又是感動,又是焦急,雙手抱住妻子,轉而厲聲道:“齊乘雲!你不認同門之情,那還認師父傳下的掌門指環嗎?!”

青衣書生見他亮出手中的七寶指環,默然立在原地,輕聲道:“師父於我有養育之恩,他的規矩,我當然會守,但是師弟,你要想清楚,師父臨終前說,你隻能以此憑證強行要求我與師妹做一件事,你要是讓我饒過李秋水,來日你自己身遭大難,可就找不到我頭上了。”

無崖子果斷道:“人有旦夕禍福,來日之事誰也不能預料,我隻求今日同門相殘的血案,不要發生在我眼前。”

青衣書生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並不動怒,反而笑了起來:“好,我當日在師父麵前發過誓,不會出爾反爾,隻希望你來日不要後悔。”

說完,一聲清嘯,縱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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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絳原本還不解,為什麼天山童姥對李秋水恨之入骨,卻沒有下手殺她,反而給了李秋水可乘之機,她殘疾之後心性扭曲,甚至殺人取樂,總不會是不忍心殺李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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