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門肋沙織弄丟儒艮之箭,出於害怕對她說出了真相以來,島袋君惠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單純地吃飯了。她總是拚命地計劃著送那三個家夥去麵對麵的跟母親道歉。
在所有人眼中她都還是那個命様的曾孫女,神社的巫女,隻有島袋君惠自己知道,她的靈魂已經出賣給了惡魔。
相反,這頓晚餐帶給信繁的感覺可不是享受。
他杜撰了一個純潔美好的愛情故事:風度翩翩的料理店繼承人,在小島上遇到了一位美麗大方的姑娘,他們相知相戀,一起創作了美味的料理。然而最終命運弄人,他們還沒來得及向對方表明心意,男人就不得不離開了小島。自此再也沒有聯係。然而男人卻將記憶中的味道留給了自己的子孫後代們,也將這個故事傳承了下去。
信繁不知道島袋君惠有沒有相信這個故事,但她在聽到這個故事後露出了恍惚但真誠的笑容。
也許,故事雖假,但足夠美好吧。
晚飯後,信繁提出送島袋君惠回家。
島袋君惠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了。
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開始對平靜的生活產生了依賴。緊繃了太久的弦一旦放鬆,人就會迷戀上那種感覺。
不過島袋君惠的理智在看到家門口由母親親手種下的那棵樹後,立刻壓製住了感性。
她收斂了笑容,看向信繁,語氣中染上了難以察覺的義無反顧:“我到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嗯。”信繁沒有提出要進去看看之類的,因為他知道島袋君惠不會答應,“你也早點休息。”
說完他朝島袋君惠揮了揮手,轉身沒入了黑暗之中。
島袋君惠站在門口望著信繁遠去的方向,獨自待了很久。
自從母親死後,她就一直扮演著兩個角色,一個人住在這裡。可是在今天之前,她竟然從來沒有發現,原來她也是會感覺到孤獨的。
一個人懷著永遠也無法言說的秘密,就算身處人魚島,也沒有辦法融入這個集體。表麵上活得再瀟灑,也不能改變她失去了所有家人的寂寞。
真是的,做大事前怎麼總是畏首畏尾、悲春傷秋的?
島袋君惠扯著嘴角,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她搖了搖頭,將腦袋中亂七八糟的心緒全部甩開,然後轉身進了家門。
計劃要開始實施了!
此時太陽的餘暉已經消失在了天邊,數十隻飛蟲聚集在昏暗的路燈下,渾渾噩噩地延續著種族的生命。
五分鐘後,一個人突然出現在了拐角處。
是淺野信繁。
他從來沒有離開,所以他在拐角的另一麵看到了人後終於流露出落寞和脆弱的島袋君惠。
在那一刻,信繁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哪怕島袋君惠會變成另一個田中喜久惠,他也會義無反顧地救下此時此刻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