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很認真,安室透甚至能在那雙眼睛的倒影中看到,自己原本黯淡的眸子漸漸滲入了亮光。
在那一瞬間,降穀零忽然不想再戴著麵具了。波本也好、安室透也好,管它什麼麵具通通丟掉吧,他就是降穀零,也隻是降穀零。
降穀零心想,真可怕啊,梅斯卡爾。他就像是暴風雨夜的海妖,讓船員明知前路危險,也心甘情願甚至前仆後繼地追過去。
回家吧,繼續留在這裡他的麵具隻會逐漸分崩離析,並最終將自己的真麵目暴露在一個神秘的危險人物麵前。
降穀零重新戴好了安室透的麵具,露出標誌性的微笑:“好吧,不過我今天的工資……”
“正常。”信繁也笑了起來,隻是他的笑容卻要更加真誠,“回家好好睡一覺,我……音樂教室的大家還需要你。”
安室透朝他們揮手,然後毫不留戀地轉身,踏進了清晨破碎的陽光中。
在轉身的那一瞬間,他嘴角的笑容染上了些許嘲諷的意味。
家嗎?
他從很久之前就沒有家了。
而且……
就像降穀零曾在夢裡設想過無數遍的場景一樣,他渴求著有朝一日能和那些故去的人重逢,渴求著能夠回到什麼事情都未曾發生的過去。可是現在,他卻開始退縮了。
現在的他究竟還有資格去觸碰那些乾淨的虛影嗎?
從組織基地離開的那一天開始,降穀零幾乎用儘了屬於降穀零的每一分每一秒,他在大腦中重構四年前的場景,他努力站在景光和赤井秀一的角度推演那天的事情。
然而每一次,最終的結果都指向同一條——他對諸伏景光的死亡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淺野先生?”榎本梓從庫房出來,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窗邊眺望遠方的淺野信繁,“您怎麼了?”
“沒什麼。”信繁收回視線。
榎本梓順著他剛才遠眺的方向看去,似乎在路的儘頭看到了一抹金色一閃而過。她心中了然:“您是在看安室先生嗎?他最近的狀態確實不太正常。也不知道是不是家裡遇到什麼變故了。”
其實榎本梓覺得安室透的狀態不像是家裡出事了,因為上一次他父親病重時安室先生就沒有這麼大的反應。
雖然缺錢的安室透當時竟然辭退了工作;
雖然他在淺野先生麵前聲淚俱下;
雖然聽說他回家鄉後徹夜侍奉在病床前;
雖然……
好吧,看來這一次安室先生家裡又出事了。就是不知道生病的是他爸爸還是媽媽。
遲到了半個小時的衝矢昴,一進音樂教室就發現他可愛的同事們狀態有點不對勁。
榎本梓唉聲歎氣地翻著一本雜誌,衝矢昴打眼一看發現是介紹日本比較好的醫院的;淺野信繁看似正常地工作著,但時不時就會發現他在走神;而他最敬業的那個同事則更誇張,他甚至沒來上班!
要知道這種事情對於他或者淺野先生而言都不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安室透!你敢想象他竟然有一天沒來上班嗎??
“發生什麼事了?”衝矢昴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