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被幾十年的和平生活嬌慣得受不了一丁點氣,還是說自幼的曆史素養讓她們不自覺地站在更冷靜的角度看著古代帝王行使權力,隻顧自己享受和帝王尊嚴,升鬥小民的喜樂哀樂原就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此下去,遲早有一天翻船。
很久之後段曉棠才明白這時想的還是太簡單,長安城的天空並不算大,困住了她們的視野。人間一等一的富貴錦繡地,在這裡受的一丁點委屈根本不算委屈,真正應該去看看往東往西,往南往北的地方。
自陳勝吳廣在大澤鄉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亦或是再往前推從女媧補天、後羿射日、大禹治水、愚公移山……算起,這片土地上的人民便富有反抗精神,從不信天命,而是信自己是頭腦和雙手。
同時他們也是最溫馴的,隻要能活下去,就會長久的忍耐。
杜喬看著段曉棠問完後怔愣著不說話,問道“曉棠,她怎麼了?”
祝明月如何不知道段曉棠在想什麼,自己對此都不看好,何況以段曉棠的家教更不可能忍受。此時的沉默不過是思考是做英雄還是狗熊而已。“想酒樓作坊醫館開業會不會受影響。”
段曉棠醒過神來,“正常開業?”
祝明月烘紙的手一頓,“緩幾天。”
林婉婉“不是算好日子了麼?”
祝明月無所謂“再花錢找那瞎子改句話的事。”待緩過這一陣風波再說。
都說商人迷信,但祝明月表現得似乎特彆理性。春風得意樓非要算個良辰吉日無非是尊重傳統,合夥人和酒樓上上下下的掌櫃小二信。換做全權屬於自己的作坊和醫館開業手續就簡便得多了。
杜喬“你們留在長安?”
戚蘭娘趙瓔珞心中一緊,如果祝明月她們走的話,自己該何去何從?家鄉無處存身,好不容易在長安安頓下來,又要開始漂泊麼。
杜喬本身就是從地方上來的,轉眼便想通其中關節,地方士族官員的做派如何不知。不待幾人開口,隻說著“長安果然是最適合你們的地方,如果有條件,也可以去東都洛陽看看。”
林婉婉琢磨著季節,“現在正好是牡丹的花期。”
牡丹,人間富貴花,生長在繁華錦繡地,比之三人如溫室嬌養的花朵,真丟到荒野上,說不定隻剩枯枝敗葉。
祝明月“花市有牡丹賣,買一盆?”
林婉婉“一盆有什麼意思,要看我去洛陽看群芳爭豔。”過一會兒,“以前看人做過絨花的牡丹,以假亂真,你們會麼?”問的是祝明月和段曉棠。
葛寅沒想過她們的話題轉變的這麼快,絨花牡丹是什麼東西?
段曉棠“你看我像麼?”
祝明月“你覺得呢?”她隻喜歡亮晶晶的寶石。
如果不是手上的藥材困住了手腳,林婉婉非得現場表演一個笨手笨腳做絨花,戚蘭娘和趙瓔珞正縫衣裳,連繡線都是現成的。大言不慚道“等姐姐有空,給你們每個人做花戴!”
趙瓔珞抬頭意趣道“那我不要牡丹,要芍藥。”幽州多芍藥,一望彌涯,四月含苞時,折枝售賣,遍曆城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