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長月和流火逐漸消失在火焰漩渦之中,老槐樹不甘心放她們離開,延伸出無數樹枝刺向火焰漩渦。
可是老槐樹渾身陰氣,和蘊含生之力量的紅色火焰互相排斥,它一觸碰到紅色火焰,就像是汽油滴進了火堆裡,引起了劇烈的反應。
紅色火焰順著樹枝一路燃燒而去,再次蔓延到老槐樹的樹冠之上,老槐樹再次淒厲哀嚎起來。
不過這些長月和流火已經不知道,她們完全被卷入火焰漩渦中消失不見。
話說到另一頭,時間倒退兩日前。
扈十娘忍受著被怨氣侵蝕的痛苦,一路來到了紅顏枯骨塚的中央,火紅的花海中坐落著一片美麗的湖泊,湖麵光滑如鏡,宛如鑲嵌在花海中的寶石。
湖泊中心倒映著一具巨大的屍骨,一具鳥類屍骨。
那屍骨通體晶瑩如玉又通紅似火,赫然和扈十娘手中鳳凰骨的材質一模一樣。
顯然,這是一具鳳凰骸骨,扈十娘手中的鳳凰骨正是來源於此。
不過神奇的是,湖麵上空並沒有鳳凰骨,可湖中卻有倒影。
扈十娘抱著被花藤纏繞的吳泰豐跌坐在湖邊,等啊等,期待著鳳凰骨的主人出現,希望他能兌現當年的諾言。
可是和等了數萬年的先祖一樣,扈十娘一樣沒有等到鳳凰骨的主人出現。
此時扈十娘半邊身體都在怨氣的侵蝕下而變得烏黑,吳泰豐也徹底死去,他那一身白骨上的花藤已經全部枯萎。
“泰豐……泰豐……”扈十娘聲聲輕念著吳泰豐的名字,可惜吳泰豐已經不能給她回應。
扈十娘在湖邊枯坐了一日一夜,忽的看到了湖泊上空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人臉上有一道疤痕,從右邊眉角一路斜著向下,一直蔓延到左嘴角,同時他的嘴角兩邊也各有一條延伸到耳邊的疤痕,這些疤痕之上明顯都有縫合的痕跡。
還有就是脖子,他脖子也有一圈疤痕,和臉上的疤痕如出一轍,仿佛那頭顱是縫合上去的一樣。
而且他兩隻眼睛的顏色也不一樣,一邊碧綠,一邊金黃。
怪人他的穿著打扮也很奇怪,他留著一頭短發,很短很短那種,身穿一件灰撲撲的圍裙,簡直和豬肉鋪老板穿的如出一轍。
那人打量了湖泊一會兒,隨即開始瘋狂地對著湖麵進行攻擊。
隻見他伸手一招,一把閃爍著寒光又造型怪異的小刀便出現在他手中,小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最終化作一柄巨刃。
刀身輕吟,被怪人控製著狠狠地朝著湖麵劃去。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湖麵沒有泛起一絲波紋,仿佛巨刃劃了個空。
怪人又接連劃了幾十刀,結果都一樣。
怪人停下手中的動作,提著巨刃懸浮在空中,捏著下巴輕聲道:“不愧是那老龍……”
說完他將巨刃收起,然後猛的對著湖麵開始大聲呼喊:“兀那老龍,快醒醒,老子來了,快出來見老子。”
他的聲音聚成音束射向湖麵,神奇的是,連刀都不能劃破的湖麵竟然泛起了陣陣漣漪,湖中鳳凰骨的倒影在漣漪的影響下漸漸變得模糊不清。
“老龍,醒醒,再不醒老子就把你這家給拆嘍!”怪人還在不停地叫嚷,湖麵上漣漪不斷。
不知過了多久,怪人口中的老龍並沒有給他任何回應,反倒是扈十娘手中的鳳凰骨有了反應。
隨著鳳凰骨上光芒一閃,無窮無儘的紅色火焰從鳳凰骨中湧出,最終形成了一個火焰漩渦,將扈十娘和吳泰豐的屍骨包圍了起來。
隨著火焰越聚越多,扈十娘和吳泰豐的身影漸漸消失。
“嗯?”
怪人猛然看向扈十娘的方向,口中忍不住抱怨道:“好你個老龍,醒來之後寧願見一隻小蟲子也不願意見老子是吧!”
吳泰豐已死,怪人眼中已經沒有了他的存在。
其實他一來就看到了扈十娘,隻是以為扈十娘是誤闖進來的冒險者,因此才沒有理會。
怪人化作一縷灰色流光向火焰漩渦衝去,然而他剛靠近漩渦,就見紅色火焰化作一張手掌將他推開,隨即火焰漩渦陡然消失。
沒能進入火焰漩渦,怪人氣的直跳腳,“該死的老龍,彆讓老子抓到,不然有你好看的!”
火焰消失,扈十娘和吳泰豐的屍骨掉落在一片花叢中,同樣是一片鮮紅的花叢。
不過和外麵詭異、陰森的紅顏枯骨花不同,這裡的花盛開的像火焰一樣熱烈,充滿了生機。
遙遙望去,無窮無儘,仿佛一片火海。
坐在花叢之中,扈十娘覺得自己身上因怨氣侵蝕而產生的痛苦都減輕了不少。
鳳凰花!全是鳳凰花!
傳說鳳凰花乃是以鳳凰血為種而生出的奇花,一滴血一株鳳凰花。
如此多的鳳凰花,那該需要用多少鳳凰血孕育啊!
扈十娘抬頭看向天空,隻見一具巨大的鳳凰骨橫臥在天際,正是之前她透過湖麵看到的那具。
不同的是之前的是倒影,而眼前這是真實存在的。
突然扈十娘發現自己手中的鳳凰骨不受控製地從她手中脫離,化作一縷紅色流光飛向天空那具完整的鳳凰骨,最終鑲嵌在了其一根肋骨之上。
從鳳凰骨上收回目光,扈十娘突然發現自己不遠處多了一個人。
不……並不是人。
祂身穿一件黑金長袍,將身體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唯獨頭顱露在外麵。
那是一個白骨頭顱,上麵沒有一絲血肉,頭顱兩邊還各長著一根猙獰的蒼白犄角。
是龍!骨龍!
“汝便是扈應天的後人?”莫名的聲音從頭骨中響起。
“是,荒骨龍大人!”意識到來者的身份,扈十娘跪伏在了祂身前。
“汝是來履行約定的?”荒骨龍的聲音再度響起。
“是……是!”扈十娘頭也不敢抬地回答道。
數萬年之前,扈十娘的先祖扈應天曾機緣巧合幫了荒骨龍一個忙,因此荒骨龍將一截鳳凰骨贈予扈應天,承諾將來會替扈家後人做一件事。
可是對於時間的概念,身為禁忌的荒骨龍和人族是不一樣的,荒骨龍一睡就是數萬年,扈家人來了一次又一次紅顏枯骨塚,卻始終得不到荒骨龍回應。
這次要不是那怪人叫醒了荒骨龍,扈十娘依舊是白跑一趟。
“說出汝之願望吧。”荒骨龍說道,祂同時抬手伸向鳳凰花海,隻見絲絲縷縷的紅色霧氣在祂手中凝聚。
祂的手是龍爪形狀,不過同樣隻有森森白骨。
荒骨龍一揮手,紅色霧氣飄向扈十娘,扈十娘身體上因怨氣侵蝕而產生的傷痕瞬間消失。
“多謝荒骨龍大人!”扈十娘感激地說道,隨即她指著躺在花叢中的吳泰豐懇求道,“求您救救他!”
荒骨龍用空洞的雙眸看向隻留一具白骨的吳泰豐,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他已死去多時,吾無能為力!”
“怎……怎麼會?連荒骨龍大人都沒辦法嗎?”扈十娘失魂落魄地說道。
荒骨龍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