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001章(1 / 2)

七零年代老炮兒 臧白 5396 字 10個月前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老混混重生走上正途迎娶白富美的故事,希望你們會喜歡=3=

爭取每天早上08:08:08更文=3=

夏日午後的陽光像灶膛裡爆炸的栗子,在密綠勻實的棗樹頂上套成彩色光暈,成串兒地點在探出頭的幾片綠葉子的徑尖兒上。

下頭低岔的枝椏乾上掛著一圓形黑鋼密柵鳥籠,裡麵來回跳著一隻鳳頭百靈,聲口清脆,卻不是那十三套的金貴鳥兒,頂多也就能鳴出個家雀噪林和胡哨,再多鳴個紅子那便是了不得了。

這鳳頭百靈是四合院西屋的一位鰥居的姓宋的老大爺養的,閒來無事調-教一番,總想讓它學個嚇唬自己個的小貓叫,卻總學不成。宋大爺不是專業的訓鳥人,也就越老越覺得日子寡淡,才買了這隻鳥養著,就為打發成片空閒的時間。

宋大爺當時買這隻鳥的時候,賣鳥的說這是南城的清口百靈,能鳴水車子和狗叫,訓得好,兩者若是接上,那就成了水車子壓狗,吱吱扭扭帶汪汪。宋大爺一直想聽吱吱扭扭帶汪汪的音兒,卻也沒訓出來。心力頂不上,每天聽著家雀噪林和胡哨,覺得也足夠了。

宋大爺現在是不行了,胡同深處舊四合院裡鰥居老人一個,無妻無兒無女,大多時候孤零零的一個背影在胡同裡閒串,手裡捧著鳥籠,不時衝籠子裡吹口哨拿鳥逗悶子,見了老街坊的麵,從無例外都是那兩句——“吃了嗎您呐?”、“嘛去呀?”

宋大爺年輕的時候不這樣,用現在時興的話說,他現在是老了佛了。街坊鄰裡的看他可憐,有時候他看自己也可憐,孤零零的像這胡同裡的一抹孤魂。但他年輕的時候可不這樣,從半大小子到二十歲出頭那會,他一直是遠近幾條胡同的霸主,手下跟了不少人,那時風光,圈子裡沒人不知他的名號,有人叫他東哥,有人叫他東爺。跟他做對頭的,叫他宋二。

宋大爺大名宋衛東,年輕的時候是北京城裡一名地道的頑主②。新街口一帶胡同裡的毛頭小子都跟他混,乾的也都是打架拍婆子③這些事。

那時候與人見了麵,招呼的可不是“吃了嗎您呐?”這話,而多半都是,“孫子!你丫犯什麼照?”④

如果對方不是善茬,回過來就是一句:“照的就是你小丫挺的,怎麼著,擋橫啊,照你?還抽你小丫挺的呢!”⑤

這麼一來一回,打起來是避免不了的。

宋大爺做頑主的那些年很是風光,學是不上的,沒的畢了業還得被弄去上山下鄉插隊做知青。他這輩子沒生過什麼遠大的理想抱負,想著能那樣風光地過一輩子也知足了。可後來時代變了,八十年代之後北京城就不是頑主佛爺橫行的世道了。有學識的都考大學去了,考不了大學的也都削尖了腦袋想辦法賺錢去了,誰要是還在胡同閒混,一準被人背後啐著口水罵傻-逼。

宋大爺那時候趕潮流,也南下打工了一陣。從到南方打工開始,宋大爺才發現那些年的看家本事都派不上用場,不但如此,那些年養出來的暴脾氣還壞事,什麼事都乾不長,得罪了人就得被人攆滾蛋。

到南方沒賺到什麼錢,做生意那更不知從哪做起,再說也沒本錢,所以混了一段時間後,就又灰溜溜回了北京。回到北京後開始找工作,進工廠,結果發現還是乾不長,幾個廠子乾下來不樂意乾了,又恢複了閒混的狀態。

宋大爺一輩子也沒娶過正經老婆,所以也無兒無女。年輕的時候混得厲害,和北京城其他頑主一樣,拍過不少婆子,聲音脆模樣俏,用老北京的話形容便是盤兒靚條兒順。那時候是年齡小,誰也不會想去結婚把自己束縛在柴米油鹽裡。後來年齡大了,他發現娶媳婦也成了難事,沒有正經踏實的工作,沒人願意嫁。偏宋大爺自己眼光還高,歪瓜裂棗的他還不愛湊合,也就這麼單了下來。

宋大爺有時候坐在四合院西屋前的台階上,聽著台階下擱著的鳥籠裡百靈脆生生地叫,手裡夾著煙袋杆子,嘴裡吐著煙霧眯眼回想自己這一生,覺得活得忒失敗。眼見著都是要進棺材的人了,這輩子好像活得毫無痕跡,什麼都沒留下,除了身後這幾間四合院。好歹彆人發財的發財,當官的當官,再不濟,跟他同樣是白丁兒的,那也有妻兒老小一大家子。

宋大爺覺得這日子過得越發難受,處處不得勁,卻也攢不起勁頭來找樂子去,活得就剩一口氣。以前圍繞在他周圍稱兄道弟的人都不在身邊了,有時想說說當年的事都沒人說去。跟彆人說,人聽多了耳朵起膩,也懶得聽了。也就他姐姐宋梅朵隔三岔五來看看他,還有他那外甥,常抱些煙酒過來。他且不去懷疑他們純為的什麼,如果隻是為了他身後的幾間房子,算計得明明白白的,就更沒勁了。

宋大爺心裡嘀嘀咕咕地想,不知道他哪一天兩腿一蹬就歸西了,在這之前總想找著年輕時好過的那幫兄弟圍著麻將桌摸把麻將。他是東哥老大,坐東邊兒,頭局就是莊家。錢家老三錢躍坐南邊兒,黎小軍坐西邊兒,北邊兒坐吳二蛋。

今一晚宋大爺仍然坐在自家門檻上,想著打麻將的事情。想得細致了,回頭往屋裡瞧,雙眼迷迷糊糊的,就看見桌子邊坐著那仨人。

錢躍正在摸麻將,嘴裡叼著一根煙,衝他說:“東哥,過來呀,上麻桌兒呀,還傻愣著乾什麼?”

宋大爺還沒起身,黎小軍又接著說:“哥幾個今晚不走了,在這裡陪陪東哥。”

宋大爺心想好啊,哥幾個總算還記得他,知道他老來無伴活得冷清,所以來看他了。於是他高高興興地從門檻上起來,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往屋裡桌子東沿坐下來,伸手開始摸麻將。

没有了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