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萌很認真地跟他解釋, 說是有點事去了趟城裡, 因為起得有點早,怕打擾到他們睡覺, 所以就沒去說一聲。其他人不知道,謝蘅對她的關心她知道是最真的,所以解釋得也認真。但之於什麼原因去的城裡, 她說得並不清楚。
謝蘅看她安全回來就放心了,對她沒有訓斥和質問, 也不追著問她到底為什麼去的城裡,隻跟她說:“以後去哪裡還是要跟我說一聲, 知道嗎?”
“嗯, 知道。”丁萌現在心情好,他說什麼是什麼,笑著衝他點頭。
謝蘅對於她這樣的表現很滿意, 親自過來確認了她沒什麼大事,便又回了自己的教室。
在丁萌被謝蘅叫出去沒多一會的時候,宋衛東坐在座位上就不自覺和教室裡其他看熱鬨的學生一樣,把目光落到了教室窗戶外的丁萌和謝蘅身上。
他微微收著胸, 胳膊肘下壓著數學書, 封麵上印著圓規和三角板。在丁萌到了教室外頭站著和謝蘅說話的時候,他抬手輕輕勾一下眼鏡, 目光從眼鏡的邊框上越過去, 便看著她和謝蘅說話。
說什麼是聽不見了, 隻能看得到謝蘅生得高大俊秀, 丁萌長得精致漂亮,兩個嫩生生的小娃娃看起來格外登對,用一個詞形容就是金童玉女。
想到登對不登對這個的時候,宋衛東收回目光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腦門——以他的年齡和人生經曆,他不該好奇這事兒啊,簡直跟老八婆一樣。
收回目光不去好奇了,宋衛東移開自己的胳膊肘,翻開桌子上的數學書,開始看那些從來沒在他生命中留下過痕跡的公式和數學題。
學習從來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多少毛孩子在家裡大人棍棒的追打下都不願意好好學習,不是沒有理由的啊。這大把大把的年少時光,誰不想玩,誰願意把自己綁死在這些枯燥的數學題上?
宋衛東把書頁邊的鉛筆摸在手裡,在書上勾勾畫畫,正稍微有點入神的時候,突然有人把手拍在了他的數學書上,嚇得他一怔。
他順著那隻拍在他數學書上的白皙的手往上看,格子外套,圓口衣領,漂亮的臉蛋,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了教室的丁萌。
她倒坐在座位上正對宋衛東,一隻手壓著他的數學書,嘴角有微甜的笑意,看著他說:“宋衛東,我叫丁萌。”
宋衛東看著她的眼睛,有點愣,眼鏡下滑快落到鼻尖,然後就以這個微微懵愣的樣子應一句:“嗯。”
他看著她笑,有種陽光明媚的錯覺,又感覺像被塞了一口蜜糖,越發回不過神來。
丁萌把壓著他數學書的手收回去,繼續說:“甲乙丙丁的丁,草字頭的萌。”
宋衛東還有些懵愣,又應一聲:“嗯。”
丁萌把話說完了,也不管他是什麼反應,滿意地回過身去,從課桌上的書堆裡抽出數學書,等著上課。
在丁萌翻開數學書的時候,旁邊的韓秀秀還在用好奇且探究的目光看她,看了她一陣又看她身後的宋衛東,最後忍不住湊過頭來小聲問了她一句:“你乾什麼啊?”
丁萌很自然,微微轉頭看她,“沒乾什麼啊,怎麼了?”
韓秀秀目光的餘光往宋衛東掃,繼續問丁萌,“你什麼意思啊?”
丁萌笑笑,“跟新同學認識認識啊。”
韓秀秀覺得丁萌挺怪的,全班的同學沒一人搭理宋衛東,就她給宋衛東自我介紹了兩遍。她還想再問丁萌的時候,上課鈴聲響了起來,隻好先把自己的好奇給壓了下去。
宋衛東也是在上課鈴聲響起來之後從懵愣裡回神的,他同樣不知道丁萌什麼意思。昨晚跟他說自己的名字,衝他擠眼微笑,弄得他眼皮跳了一晚上,今天又來跟他說一遍。
他看起來不像老年癡呆吧?會連她的名字都記不住?這學校沒人不知道她丁萌的名字啊。
宋衛東腦子裡一個問號接一個問號,但也沒多想,聽著講台上穿中山裝的數學老師講起課來,彆的也就不管了。
數學課結束也就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宋衛東依舊保持他好學生的形象,走路都比彆人沉穩好幾分。一到下課放學教室裡的學生就鬨,鬨得人腦仁兒疼,從講台能躥到最後排,撞得桌子歪歪斜斜。他幸虧不是十五六的年紀,否則這一天半早跟人乾八架了。現在就是抱著不跟小孩計較的心理,又不想出風頭,得過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