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從不熟到熟, 有時候隻需要聊一場天的時間。
宋衛東把丁萌一路送回到海軍大院, 陪著她說些少年時代會說的閒言閒語。這時候孩子的想法都千奇百怪, 不接地氣。宋衛東一邊聽著一邊笑,也不多做反駁,更不用現實的話來糾正。
到大院門口, 宋衛東不再把丁萌往裡送,跟她說:“到了, 趕緊進去吧, 天不早了。”
丁萌抬頭看看半空掛著的月亮, 又看看宋衛東,並不能把他的臉看得很清楚, 她眼睛裡微微跳動的光點, 宋衛東同樣也看不見。她默聲片刻,最終點一下頭說:“嗯, 那明天見。”
明天不見也不行啊,前後桌的同班同學。宋衛東也衝她點點頭, 然後看著她進大院。等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裡, 才轉身往學校回去。
趕著時間到學校, 寢室的人都差不多洗漱好了,他抓緊時間又去洗漱一番,回到宿舍上了床, 正好到了熄燈睡覺的時間。
忙了一天, 他腦子裡全灌著亂七八糟的知識, 零碎不已, 現在一歇下來,這些就毫無順序地全部跳了出來。
宋衛東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強製自己把這些理了一氣。理出頭緒來,鬆了口氣,才有點困意。抓著那點困意入眠,在睡著的前一秒腦子裡隱約浮現了一秒那個小丫頭眨眼笑起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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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萌回到家後也沒有去找謝蘅他們,沒有她在,他們玩起來可以更放得開,反倒有她在,他們說話打鬨都要注意言辭,畢竟她是女孩子,有些話聽不得。
很多時候他們欲言又止或者有些話說到一半打住,丁萌都知道,又是所謂的她不能聽的話。
她也好奇過,因為好奇之後得到的結果並不好,所以不如不好奇。
不跟謝蘅他們一起混,在教室看書學習到這麼晚回家,簡直跟做夢一樣,丁萌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魔怔,居然做出這種奇怪的事情。但做都做了,像做夢那也不是做夢。晚上回到家一個人洗漱,洗漱好了爬到床上準備睡覺,竟然也不覺得空虛,還怪踏實的。真奇異,她這麼想。
丁萌奇異的行為是從開學正經上課這第一天開始的,本來以為心血來潮兩天自己就膩了,還得跑去跟謝蘅他們一起混。結果事實證明,並沒有,她在接下來的幾天內都會在晚上吃完飯後來到學校。教室隻有她和宋衛東兩個人,一前一後坐著,她每天都是先把白天上課留下來的家庭作業做完,然後再看點課外書。課外書看膩了,就百無聊賴地開始看語文課本。
宋衛東的目標不是暫時地考個好成績,他是真的想重新開始學習本來應該在學校裡學的那些知識,雖然在離開學校以後,再也不用考試之後還是會忘掉。但學過和沒學過,經曆和沒經曆過,還是會有所不同的。他想要和前世過得不一樣,就自己眼前的處境來說,隻有踏踏實實讀書這一條路最好走。他不改變自己,那怎麼改變命運?人都說知識改變命運,那就從學知識開始吧。
丁萌每天晚上都會來教室陪他一起,是讓宋衛東比較吃驚的事情。他本來也以為這小丫頭心血來潮,因為冰場上的事情對他另眼相看,所以想跟他做朋友。這時候毛孩子的熱情都是一陣一陣的,想一出是一出,等興致頭過去,之前滿腔熱情對待的事情也就自然拋腦後了。
很簡單,沒新鮮感就膩了嘛。
結果幾天下來,丁萌還是在晚飯後來學校。當然,宋衛東也必須要在學習結束之後送她回家。
在教室裡坐著的時候他們不說什麼話,丁萌似乎很懂事,知道他要忙,並不打擾他,也就送她回家的路上,她滔滔不絕嘴巴片刻不閒著。
兩個剛認識不久的人,在在一起聊天能聊什麼,大部分那都是聊各自的情況。所以幾天下來後,宋衛東和丁萌都對彼此的情況了解了七七八八。
宋衛東想瞞彆人的事情是瞞不住丁萌的,因為彆人對他不感興趣,也沒人在意他以前是什麼樣,丁萌對他感興趣,就會去打聽證實。為了不讓她費這個事,所以宋衛東跟她說的都是實話。
實話就是,他以前確實混得厲害,跟人打架是家常便飯,但是現在不想混了,也不想再牽扯到此類事情當中,隻想做個安分守己好好學習的好學生。
丁萌對於他這種思想不是很懂,問他:“為什麼啊?你那個樣子多威風啊。”
宋衛東覺得自己跟這個小丫頭耐心交代這些也是奇怪,但交代都交代了,也就繼續耐心接她的話,反問她:“威風能當飯吃麼?”
丁萌還是不懂,“學習也不能當飯吃啊。”
學習成績好,又不能給入伍加分,也不會因為你成績好就給你在城裡安排工作。下鄉插隊麼,成績好不好那就更沒什麼關係了,反正都是去鄉下乾粗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