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他在大本營宣傳完了仙罪,碰上了同樣到此忙活工作的田安邦。
他們倆來到了團頭湖垂釣。
“我的團隊到現在還沒商量出頭緒。”
曹一方看著遠處群山綿延的青黛山影,碧波蕩漾的湖麵,用力的吸了一口富含負離子的清新空氣,隻覺得心曠神怡。
但如他這般深入名利場中心的明星,已經不太可能放空身心,安然享受自然界的饋贈了。
他滿腦子都是俗世俗事。
“他們覺得我應該做,但不知道該怎麼做。老頭子你不是也做慈善嗎?你說我應該怎麼做?”
天氣寒冷,田安邦裹了羽絨服,或許近期工作繁忙,老頭子越發消瘦,說話都沒以前那麼中氣十足了。
不過也有好處,他現在看起來更像一個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而不是沒皮沒臉的老流氓。
老田微微一笑:“慈善啊,你想不想做?”
“這不是想不想的問題。”曹一方對垂釣毫無耐心,將魚線甩到湖裡就再也管,他頭疼道:“我剛剛說了那一堆你沒聽進去啊?沒那麼簡單……”
“簡單點嘛。”田安邦看著遠方:“你想不想?”
“不想。”曹一方也乾脆利落。
“為什麼?”老田問。
“我從骨子裡就不認同慈善這件事。”曹一方也看著遠方,裹緊了大衣,“慈善根本沒有什麼用,就像是一個為了安撫民心的騙局,甚至現在的慈善本身就是生意。”
老田無與倫比的耐心:“怎麼說?”
“從經濟與效率的角度看,慈善永遠不可能做好。”
這是曹一方以前學過的東西,他自然信手拈來:“我們現在身上穿的衣服,從原料到生產,經過了幾百道工序,極其精準複雜的合作,這是商業的力量,每個人為了賺錢而達成互助,非常高效,我如果要選擇三個人做生意,給他們一百萬,看看一年後他們各自盈利多少,我就知道誰更會賺錢,我就把錢給誰……”
“慈善不同,你把錢給誰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呢?誰也不知道,這件事本身就沒有衡量的標準,那些基金會、慈善組織,就算他們不自己瓜分,他們也可以非常隨意的花這筆錢,反正不是自己的不心疼,可能有個孩子再沒吃的就餓死了,但他拿不到這錢,而另一個僅僅是營養不良,他卻拿到了這錢,你還不能說人家做得不對……”
“又比方說,同樣一千萬,投資給一個企業,企業處於盈利的考慮,努力的用好這筆錢,多創造了五百個就業崗位,這算不算好事?而同樣的錢,做慈善捐贈,基本上連個水花都看不見就沒了。”
“你知不知道有些貧困村,明明有脫貧致富的勞動能力,他們卻努力的勸說各家各戶,混吃等死,為了保住貧困縣的名頭。”
“謔。”田安邦雖然學的不是社會科學類專業,但好歹是個教授,學問都觸類旁通,他當然能從曹一方有限的話裡聽出更多的含義。
沒錯,慈善本質上就是沒有效率的,同樣的一筆錢,用在商業上,事實可以拯救更多的人,商業社會帶來的合作效應才是最大的慈善。
他驚訝不已:“沒想到你這個小夥子跟其他藝人不一樣嘛,你想的這麼深哪?”
曹一方得意道:“那可不,我可是有文化有內涵的明星,沒聽說麼,現在我還有個才子人設。”
田安邦沉吟半晌,提出一個問題:“你應該給過路邊乞丐零錢吧?乞丐有很多類型,有些殘疾嚴重,有些跟正常人無異,你是不是錢都給殘疾的了?”
曹一方其實很少給,上一次給乞丐施舍,還是前世上中學那會兒,回憶了一下:“是啊。”
“那……換個問題,假如讓你幫助兩個窮學生,一個很笨,一個很聰明,你幫誰?隻有一筆錢。”
曹一方覺得這問題裡有陷阱,他思考了許久,還是道:“幫那個聰明的。”
“你看,你很矛盾。”田安邦露出了久違的賊笑,貌似很開心把曹一方帶到溝裡:“你在給乞丐施舍的時候,傾向於幫助更慘的那個;而假如給學生捐贈,你卻要幫助很聰明的那個。很聰明的孩子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更有能力在社會生存,他就算沒有幫助,大概率也不會活得很差。”
曹一方皺眉,開始思考其中的邏輯陷阱,老田意味深長的笑道:“你把後者當作是一筆投資,投資聰明的學生收益更大,儘管你拿不到回報,但你覺得那更值得,對吧?”
“可是慈善是投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