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屹可在?”
李瑄與幾名女子保持距離的同時,笑問她們。
“呦!原來小郎君與八郎認識,敢問小郎君出自哪一家?”
幾名女子察言觀色,並沒有立刻回答李瑄。
靈翠樓的妓女眼界非凡,親王、宰相都有接觸,通常隻要一提家世,就能知道在朝廷中的地位。
“家父為當朝左相。”
李瑄回答。
當今天下兩個宰相,一個李林甫,一個李適之,都出自宗室。
相,為文人的至高夢想。
即便李適之權勢遠不如李林甫,但隻要身在相位,就沒人敢不敬。
“原來是左相家的郎君,我猜一定是七郎,您的兄長,可是我們靈翠樓貴客。”
幾名女子頓時喜笑顏開,立刻上前拉住李瑄,柔軟的軀體向李瑄身上靠。
弄得李瑄尷尬不已。
他的五兄李琅不學無術,總是在中曲、南曲遊蕩。
這也是靈翠樓妓女的厲害之處,哪一家權貴有什麼人,摸得清清楚楚。
“帶我去見李屹。”
李瑄向幾名女子又重複一句。
“郎君請……”
妓女們張弛有度,立刻明白李瑄絕不是來此尋歡作樂。
如果再糾纏,會適得其反,遂請李瑄進入。
靈翠樓為十幾座閣樓相連而成,入門以後,就如同一座莊園府邸,假山小湖,柳樹青翠,百花旖旎。
和李瑄印象中的青樓完全不同。
但李瑄知道,唐代青樓的女子,絕對不是如後世所說的“賣藝不賣身”。
誠然,青樓女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大唐的貴族們又不是聖人。
一擲千金,難道隻為看跳舞,聽樂曲?
文人是有風度,但權貴更有粗俗。
更何況對大唐的文人來說,風花雪月,也算小雅。
那些賣藝不賣身的清白女子,最好的結局,是被貴族買下,成為侍妾。
南曲靈翠樓的妓女,侍奉的無一不是達官貴人。商人、遊俠、縣郡小吏,即便再有錢,也無法入內。
得知是左相家公子前來,靈翠樓的管事慕三娘親自來招待。
慕三娘雖已中年,但打扮得光彩照人,風韻猶存,她曾經遊走在達官貴人之間,深知貴族們的喜好,所以一手建立南曲第一的靈翠樓。
不論是“青樓夢好”的士子文人,還是“附庸風雅”的王公貴族,都被慕三娘籠絡。
同在平康坊,慕三娘的消息更靈通,她清楚李瑄和李屹有矛盾。
但她看李瑄隻有三人,李屹那邊王公子弟十幾個,應該不會出什麼差錯。
兩邊都是宗室子弟,宰相公子,她誰也得罪不起!
“小郎君,八郎和眾郎君正在百花樓宴樂。”
來到一處雅致的閣樓前,慕三娘請李瑄入內。
靈翠樓內每一座閣樓,都有專屬的名字。其中又有百花樓為最。
“李瑄?”
為彰顯身份,李屹讓奴仆守在百花樓前,這些奴仆顯然認識李瑄。
一名奴仆立刻入樓,向李屹稟告。
還不等稟告的奴仆回來,李瑄就與裴胄、裴晃一起,來到百花樓門前。
“沒有我家八郎之命,任何人不得入內。”
奴仆自然要阻攔李瑄。
“嘭!”
慕三娘陪同,剛想說幾句客套話,李瑄就一把推開攔住他的奴仆。
那奴仆隻覺得自己受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便摔倒在地上。
“嘭!”
“啊……”
見李瑄出手,裴晃、裴胄叔侄立刻從衣服內掏出棍子,另外兩名奴仆還未反應過來,就被砸倒。
“七郎,接棍!”
裴晃攜帶兩根棍子,他遞一根給李瑄。
李瑄掂量一下,這棍子像是斧頭的柄,沉重又結實。
慕三娘目瞪口呆,李瑄真是來鬨事的。
“小郎君且慢,妾與你五兄熟知。您在這裡打鬨,左相公臉上無光,請三思後行!”
李瑄準備衝進去的時候,慕三娘急忙拉住李瑄,試圖阻止。
她情商很高,先是說與李瑄的兄長有交情,然後向李瑄表述,如果出事,會十分嚴重。
“李屹敢強擄我左相府的婢女,左相已經沒有麵子了。還是說你們靈翠樓,為虎作倀,不將大唐的宰相,放在眼裡?”
李瑄一把甩開慕三娘,向她嚴詞質問。
慕三娘一臉懵,她什麼都不知道,就被扣上這麼大的帽子。
見慕三娘一時說不上話,李瑄迅速衝進百花樓。
慕三娘更急了,她靈翠樓雖然養有奴仆,但她不敢讓奴仆摻合宰相公子的矛盾。
穿梭幾道屏風,來到百花樓的正堂。
此時,十名身穿窄袖長裙的妙齡女子,舞動妙曼的身軀。
悠揚的絲竹下,輕盈柔美,畫帛翻飛,胸前的雪白若隱若現。
一群錦衣華服的少年、青年圍坐兩旁,他們一個個舉止放縱,臉色潮紅,不知是酒醉人,還是美色醉人。
在二樓的雅座,李屹左擁右抱,感受著嬌媚的侍奉,看著下方的舞蹈,滿臉快活。
當李瑄三人提著棍子闖進來的那一刻,所有的紙醉金迷,戛然而止。
歌妓樂伎驚慌失色地退到一邊。
“李瑄,你來此是要感謝我賞賜你黃金嗎?”
李屹仗著人多勢眾,並不慌張,他從二樓站起身,居高臨下,調侃李瑄。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