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鉉為巴結李林甫,一向跪舔李嶼,他又跳出來向李瑄指責道。
“那你區區七品官吏,憑什麼敢攔住身穿紫衣的太子賓客。以下犯上,又該當何罪?”李瑄反唇相譏,並緩緩說道:“後漢的時候,侍禦史寒朗,冒死向漢明帝揭發佞臣,因此使上千名無辜的人被赦免,使大逆不道的官吏被抓獲。我是宗室,隻是在做與寒朗一樣的事情罷了。”
他以李嶼、盧鉉阻攔正三品的賀知章為例,嘲諷之意,淋漓儘致。更是用同為“侍禦史”的寒朗,拿盧鉉做比較,為誅心之論。
此時,李瑄看到範陵的種種動作,已經放心下來。如果沒有埋葬活人,他不會這番舉動。
兩人麵對麵,李瑄甚至能看到表情中的慌亂。
“擋住李瑄!”
見李瑄言辭犀利,油鹽不進,李嶼隻能用下策。
“七郎我來助你。”
李瑄的鐵杆裴胄,從衣袍內掏出一根隨身攜帶的棍子,帶著兩個僮仆,不畏懼李嶼人多勢眾。
“乳臭未乾,滾回去喝奶吧!”
李嶼鄙視地看一眼白白淨淨的裴胄,示意奴仆將其製住。
“誰敢欺負我七弟?”
就在右相府家奴湧來,李瑄準備施展拳腳的時候,一聲高喝傳來。
隻見一名圓領長袍的青年,帶著二十多個身材魁梧的壯漢向這邊而來。
“嘭!”
一名青衣惡奴想要阻攔,卻被這青年一腳踹翻。
其他惡奴見此,不敢上前,隻能縮在李嶼身邊。
這名青年是李瑄的五兄李琅,在左羽林軍中任隊頭。
由於喜好玩樂,李琅的狐朋狗友眾多。
與同僚相處的時候,又十分豪爽,所以羽林衛的部下,以他馬首是瞻。
李琅請部下在曲江喝酒,正好與裴晃相遇,聽七弟有麻煩,特來相助。
“李琅,羽林軍是聖人親衛,可不是乾這樣的事情?”
李嶼認識李琅,他看了一眼李琅後麵身穿便服的羽林軍,厲聲說道。
“我可什麼都沒乾,我隻看見你們準備毆打我七弟。”
李琅不管原因,他一擺手,部下立刻將此地團團圍住。
現在彆說範陵,連右相府的家奴,都彆想離開。
“五兄,攔住即可,不要動手。父親一會便到。”
李瑄來到李琅身邊說道。
他五兄來的正是時候,否則這些家奴去通風報信,他不一定攔住。
“何事竟驚動父親大人?”
李琅驚道。
他知道前兩天李瑄剛打李屹一頓,以為今天又和李嶼起衝突。
心想李瑄比他還能惹事。
“關係到父親的大事。總之,彆讓李嶼這些人離開。”李瑄一時說不清,隻能鄭重地表達。
李琅和曾經的“李瑄”一樣,都不喜歡學習。曾經的“李瑄”好歹精通騎射,李琅則文不成武不就。
聽李瑄的話後,李琅不再多問,吩咐部下,誰敢動,就往死裡打。
李嶼心中大恨,卻無可奈何。
範陵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連被刺殺的驚恐,都拋之腦後。
賀知章凝重地望著李瑄,一個未成年的少年,竟然會動用政治手段,為自己的父親,抓住機會。
而李白自始至終不明白,李瑄要與李嶼硬磕的原因。隨性的李白,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這是一個權謀者與大詩人的本質區彆。
前者,欲利當下。
後者,名垂千古。
最先到來的,是當值曲江的南衙禁軍。
李瑄以左相將來臨,請他們等候一番。
南衙禁軍的郎將不想多事,驅散人群,在一旁等候。
即便是南衙禁軍,李林甫也沒法影響。睿智的李林甫,會乾預邊軍,卻不染指禁軍。
李隆基靠禁軍完成唐隆政變,將韋後、安樂公主等韋氏勢力誅殺,扶持他父親李旦登上皇位。又靠禁軍發動先天政變,打敗太平公主,剿滅其黨羽,一步步掌控大唐。
誰敢打禁軍的注意,李隆基會毫不留情地揮下屠刀。
“你叫什麼名字?”
李瑄勢大後,問那名還在一眾家奴身下掙紮的刺客。
“薛錯。”
刺客身體雖起不來,聲音卻鏗鏘有力。
他不是蠢人,已經聽出這位素不相識的公子,要懲治範陵。
他不怕死,也知必死,隻希望能瞑目。
“你善射?是軍士?”
李瑄陡然發現薛錯左手大拇指上的“韘”。
韘是弓箭手常戴的一種扳指,佩戴時可避免傷手,提高射箭的速度。
此韘隻是獸骨磨製,上有獸麵紋,頭雙角似牛角。
而且薛錯的手指上的老繭明顯,經常開弓才會這樣。
結合他“錯”的名字,李瑄斷定他不是貴族出身,非貴族,又經常射箭,不是獵人,就是士兵。
“安西龜茲軍士兵押官。”
薛錯直言道。
“押官最少統帥五十名士兵吧!請細說刺殺京兆少尹的理由。我父親是左相,為人剛正,必為你申冤。”
李瑄不是不了解軍製,而是天寶年間,天下確立十大節度使後,每個節度使下的軍使、守捉使,統帥士兵數量差距甚大。
少者五十人設一押官,多者五百人設一押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