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南尹任上,蕭炅與權貴勾結,多行不法。被檢舉後,李隆基派遣監察禦史到洛陽徹查蕭炅。
監察禦史聽說新豐有個叫吉溫的縣丞,處理案子有一手,就指派他辦理此案。
在審案過程中,吉溫下手狠毒,還上了大刑,弄得蕭炅遍體鱗傷。
幸虧李林甫對蕭炅施以援手,使蕭炅再次逃脫一劫。
加上蕭炅被張九齡以無學術為由,貶到岐州那一次,這是李林甫第三次撈蕭炅。
並且說服李隆基,將蕭炅升任到刑部尚書,兼京兆尹。
可見李林甫的滔天權勢。
去年的時候,吉溫好不容易走關係從洛陽來到長安,擔任萬年丞。
但沒過幾天,蕭炅就兼任京兆尹,成為吉溫上司的上司。
照道理,蕭炅要把吉溫整死的。
但吉溫一向多智,料定蕭炅會在高力士沒有當班的時候,到高力士府中,他提前一步來見高力士,討高力士歡心,並且高力士用“吉七”這種族中排名稱呼,表示親密。
蕭炅在高力士府中,看到高力士與吉溫的關係,就有儘釋前嫌的心思。
吉溫在離開高力士府後,又親自攜帶禮物拜見蕭炅,誠摯向蕭炅道歉,並表示當初是奉命行事,不敢違背國法。從今以後,洗心革麵,效犬馬之勞。
經此以後,蕭炅和吉溫,化乾戈為玉帛。
並且蕭炅見吉溫的能力,還準備提拔吉溫。
李瑄思考他所知道的事情,知道無法將火引到吉溫身上。
他心想如果蕭炅被貶,吉溫會不會被李林甫這個“知己”發現。
曆史上,是吉溫升任京兆府法曹後,被蕭炅推薦給李林甫。
時間會在這兩年之內。
“我欲出將入相,又何懼吉溫呢?步步為營,才是上策。”
李瑄自顧自地微微搖頭,暗暗想道。
“鄭縣令剛到任,又忙於公事,不知也正常。再說京兆少尹也並非你來管。包庇之罪定不會落在你頭上。”
摒棄心中念想,李瑄話裡有話地向鄭岩說道。
他沒有用失察,而是用包庇。
這件案子發生半年了,而蕭炅已經上任京兆尹一年。
結合薛錯的說辭,蕭炅脫不了乾係。
看這一次李林甫怎麼把蕭炅保下來。
鄭岩聽到李瑄的話後,鬆一口氣。
又聽到李瑄說李適之將來,心中釋然。
雖然他兩個大舅子與李林甫有隙,但他不想摻合在這種鬥爭中。
李瑄一直在觀察吉溫的表情變化,看到吉溫皺起眉頭,他一定猜出自己的目的。
可吉溫畢竟人微言輕,沒辦法多嘴。
他的從父吉頊是武周宰相,高力士少年時,見過吉頊。所以高力士才會稱吉溫為“吉七”。
吉溫知道自己在高力士心中份量,也僅僅是“故人之子”。
況且曾經吉溫被太子文學薛嶷引薦給李隆基時,李隆基看到吉溫的猥瑣樣子,直言:“是個不良人,我不用也。”
很是傷吉溫的心!
在被皇帝否認的情況下,能混到如今這個地步,殊為不易。
正因為有此遭遇,吉溫才立下豪言:“若遇知己,南山白額虎不足縛也。”
他以為蕭炅是他的知己,現在看來,很可能不是。
又過半個時辰,李適之帶著左相府的屬吏,終於來臨。
眾人拜見李適之。
剛回應免禮的李適之,就被李瑄拉到一旁。
按照以往,李適之是不可能來的。
現在李瑄展現天賦,又道“十萬火急”,使李適之慎重。
“有這等事情?縱如此,若蕭炅推脫,加之李林甫阻攔,拿下蕭炅怕也不容易!”
李適之聽到李瑄的闡述後,覺得這是一個時機,但並沒有絕對把握。
把刑部尚書拿下,是最能彰顯李適之權威,打壓李林甫威望的事情。
“被殉葬者父親曾到京兆府狀告京兆少尹,卻被打成重傷,說明蕭炅知道此事,有意包庇。以此彈劾蕭炅。隻要父親闡述好範陵藐視皇權、活人殉葬之事。再找人彈劾蕭炅在河南所犯下的錯誤。蕭炅凶多吉少。”
李瑄知道,李隆基的大忌之一,就是藐視皇權。
一旦犯下這樣的罪責,在李隆基心裡已是罪加一等。
“範陵亡子之墓,必須打開,得到驗證。我會通知刑部,等他們到來後,再掘開墳墓。”
李適點了點頭。
照道理,他身為宰相去挖人墳墓,會落人口舌。
但李適之知道刑部之內,儘是李林甫的親信,蕭炅還是刑部尚書。
當初李適之任刑部尚書的時候,就感受到裡麵盤根錯節,當時他不是宰相,無法肅清。
他如果不去,鎮不住場子。
“賀監、李翰林,第一次見麵,卻如此草草,今事無常,讓你們見笑。等這件事情處理完畢,我必登門賠罪。”
李瑄向李白和賀知章道歉。
“七郎鴻鵠誌遠,自當高飛。”
賀知章對李瑄的手段驚歎不已。在波詭雲譎的政壇中,也隻有李瑄這樣的人,才能立足。
更關鍵的是,李瑄才十六歲,就有如此成熟的心智。
“來日方長。”
李白灑脫,不拘一時。
今日的見聞,雖然感慨,但並未影響李白的本心。
李瑄向賀知章、李白道彆時,五兄李琅偷偷溜走。
裴晃、裴胄叔侄繼續看花馬。
李瑄則跟著李適之,前往長安城外的範陵族墓。
薛錯刺殺官吏,終究有罪。隻能先由鄭岩的手下押回萬年縣衙。
李瑄會說服李適之,讓身為龜茲押官的薛錯,罪減一等,不至死罪。
已經站不起身的範陵,被李適之下令,強行抓到馬背上。
李嶼捏緊拳頭,飛馬回平康坊,將此事稟告李林甫,請求李林甫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