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李適之早早與兄弟們分居,天南地北。兒子的排行,不歸於族列。
如果李瑄的兄弟們不與李適之分居,將來他們兒子會論族中排行。
“岑二十七,都知道李將軍親自邀請你入幕府為首席推官,這不就是你所追求的嗎?為何不至呢?”
一家茶肆中,文人士子相聚在一起,有人突然向一襲白衣的岑參詢問。
一般都是文人去求仕、環謁,身為上將的李瑄親自邀請,這足見是器重了,一旦岑參去隴右,必被李瑄賞識。
文人們都非常羨慕岑參。以為岑參曾經向聖人獻文章,被李將軍得知。
“我奔波於長安、洛陽十載,碌碌無為。這次我一定在此次甲申科進士及第,待取得功名,再去拜見李將軍!”
岑參胸有成竹地說道。
他從未與李瑄有過交集,前日突然被宋國公李適之邀請至府中,他受寵若驚。在得知李瑄要舉薦他去隴右任推官後,更喜難自抑。
哪怕進士及第,也要等好幾年。
他當時就想立刻騎馬去隴右,但想到科舉在即,他改變主意,準備帶著功名過去。
“哈哈……岑二十七要占據我們的進士名額了。”
眾文人笑著調侃岑參。
但沒有人認為岑參會及第。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要岑參真有這樣的能力,也不會在長安、洛陽徘徊十年,不去參加科舉。
岑參不在意士人們的調笑。
不久後,朝廷張榜。
此次科舉進士二十九人。岑參排名第二。
狀元是一個叫做趙嶽的人。
岑參甚至來不及與同科把酒曲江,暢飲杏園。
確定身份後,立刻走馬前往隴右。
……
華陰郡。
一名叫做楊綰的青年,放下書籍,滿臉憂慮。
楊綰雖然出自弘農楊氏原武房,但和很大一部分士族一樣,自幼貧寒,邊耕種邊讀書。他很早就以聰慧多識,孝順父母而聞名。
“二郎被隴右的李將軍邀請為行軍司馬,你有沒有決心前往!”
楊綰的叔父向他問道。
“我是想去報答李將軍的賞識,但自父親去世,家中貧寒,怕離開後母親無依。”
楊綰一直難下決心。
他們弘農楊氏從漢代傳承至今,已一千多年,哪怕諸脈再窮困潦倒,也不失孝義。
“這也是叔父我來此的原因!我們親鄰為你湊足路上盤纏,也為你買了馬匹。你母親我也會照看。我們讀書人不應該在家以耕田種地為生,叔父無才,迫不得已如此。男兒誌在四方,當如鴻鵠一樣高飛,像我們先祖楊敞、楊震那樣,光耀門楣,延續我們這一脈。”
“去吧,不要有什麼牽掛了。”
楊綰的叔父將一袋盤纏交給他,並指著門外的一匹馬說道。
“叔父……”
楊綰落淚,跪在叔父麵前一拜。發他誓有朝一日功名富貴,一定報答叔父與親鄰們。
楊綰叔父撫摸他的後背,此時無聲勝有聲。
……
豐安縣。
劉晏也收到李瑄的信件。
主事判官,比小小的豐安令好太多了。
在前途未卜的情況下,選擇去隴右才是上選。
他與李瑄熟識,李瑄風采無雙,一直讓他記憶猶新。
隴右節度副使、知節度事的李瑄親自書信,劉晏不能不給麵子。
現在豐安縣安定,百姓安居樂業,他呆在豐安縣也不過是等待下一次調任而已。
思考一天後,劉晏就以此向朝廷辭職,待新任縣令赴任,他就離開豐安縣。
劉晏離開的那一天,百姓們為他刻碑記功,之前徐建魚肉豐安,而劉晏卻寬待百姓,抑製豪強。
他從來不督導賦稅,但百姓的賦稅沒有違期的。可見他治縣有方。
……
太原。
“為父真是感慨不已啊!我隻是太原府籍籍無名的少尉,竟然被隴右李將軍推薦為都虞候。”
一間房屋內,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正在為一名壯漢洗腳,非常細致有耐心。
這名壯漢就是車神塞,少年是車神塞的兒子車光倩。
他們是典故“囊螢映雪”其中一個主人公車胤的後代。
車神塞在燈燭下又看一遍信件,連隴右節度使的印章都在上麵,這絕不是開玩笑的信件。
都虞候,可是節度使的親信武官,判軍中刑罰,前途不可限量。
如朔方都虞候李光弼,已經被王忠嗣提拔為右廂兵馬使。
“阿爺,是那個擒拿雙可汗,上馬陷陣,下馬賦詩的李將軍嗎?”
車光倩渾身一激靈,向車神塞問道。
朔方的糧食就是從太原運送過去的,他早就聽過那種令人血脈噴張的故事。
“不錯。就是這位聞名天下的李將軍,他以十七歲之齡,拜為上將!”
車神塞也無比向往。雖然有傳聞李瑄殘暴如酷吏的消息,但那都是文人的無病呻吟。將領們無不佩服李瑄。
因為李瑄年輕,現在人們都拿李瑄和霍去病做比較。
“阿爺您名動隴地,武功高強,興許是李將軍聽說您的事跡,所以才要召您入府。”
車光倩很聰慧,他聯想到這點。
他們一家曾經住在隴西,那裡漢、胡雜居,經常因為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發生爭鬥。
在六年前,車神塞在街上看到兩名胡人在毆打一名漢人。
身為漢人的車神塞非常憤怒,他衝過去三拳兩腳就把那兩名胡人打死。
那兩名胡人有部落在漢地,車神塞為躲避追殺,不得已帶著全家逃到武功。
隨後,車神塞又在他父親車仙政的舉薦下,到太原當一個小武官。
“興許如此!我成為隴右都虞候後,那個胡人部落就不敢再報複我,我們一家也可以回家鄉。真是榮幸啊!倩兒將來一定要報答李將軍的恩遇!”
車神塞也覺得唯有這樣的解釋。
幸好他來太原後,一身武力未曾荒廢。他感覺自己煥發第二春,如果有可能他會請求李將軍讓他上陣殺敵。
彆看車光倩已經十二歲,但車神塞也才三十歲出頭而已。
“等孩兒長大,也從軍隴右,與阿爺一起。”
車光倩不僅為車神塞洗腳,還為車神塞捶腿捏背,以儘孝心。
其實車光倩剛來太原沒多久,他十歲那年,獨自一人從武功縣徒步到太原,跋涉千裡看望父親。
他到太原後,白天習文練武,晚上侍奉父親,無微不至。
這種孝心,讓太原府的官吏、將領都很稱讚。
……
高適與李白、杜甫,一起去王屋山拜訪司馬承禎,尋找求仙之法。
但他們不知道司馬承禎已羽化登仙九年,白跑一趟。
這哥三個也就杜甫自我反省“秋來相顧尚飄蓬,未就丹砂愧葛洪”,知道這是無法成真的事情。
李白長安失意後,對道家更熱衷,所以杜甫這個“奉儒守官”的人,才會與他們一起瘋。
送信的人找不到高適,隻能將信放在高適經常去陳留城中。
在李白與杜甫繼續東進的時候,高適剛好在陳留收到這封信件。
高適對軍中又愛又恨,開元中後期,他在幽州軍中待過一段時間,張守珪隱瞞敗績,諸軍貪汙腐敗,讓立誌立功的高適看清現實。
離開軍中,他立刻寫下不朽的《燕歌行》諷刺,幾乎映射了當今邊軍中的普遍現象,如貪功、欺淩、腐敗、享受酒色、隱瞞戰敗。
“隴右軍應和幽州軍不一樣,李將軍能懲治豪強,為民除惡。絕對不是縱兵為禍的人。承蒙親邀,許下重職,我這就前去。”
高適剛和李白杜甫分彆。
李白說長安權貴中,李瑄是少有對他以禮相待,且笑談幽默之人。
縱然對軍隊失望過,但高適從未放下對從軍的期待。
正如他年輕時所作的“萬裡不惜死,一朝得成功”。
科舉不第,能被李將軍賞識,讓高適激動不已。
他向陳留令鄭硯告彆,另外還帶著南霽雲的家書。
他策馬西行的時候,幾乎每天都要寫一首詩,表達他的意氣風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