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士淹又問:既然知道,為什麼要用十九年之久?
李隆基卻回不上話。
事實上,李林甫能應逢聖意,讓李隆基能沉迷享樂。
在這期間,李林甫把國家治理的井然有序,倉庫充足,所以李隆基一直依賴李林甫為相。
甚至出現將一年的貢品,全部賞賜給李林甫的例子。
隻是李瑄的出現,讓李隆基看到李林甫不是那麼完美。
曆史上的天寶四載,李隆基已經將政事托付給李林甫,自己高居無為。高力士勸說反被訓斥。
現還沒有這種跡象!
李瑄一直在吹捧李隆基,話裡話外的意思時,聖人和太宗差不多,但想要超過成為千古一帝,還那麼一點。
這樣李隆基吊住一口氣,暫時還沒有徹底放飛自我。
就算李隆基將政事托付給李林甫,李瑄也不怕。
因為一切還是李隆基說得算,隨時能收回權利。
隻是李林甫可以隨意處決地方上的事務,讓地方上的言語,再也到不了李隆基的耳中。
至於李瑄的奏書,必然能交到李隆基手裡。
這次先把羅希奭乾掉,再去安排王鉷。
等有機會再找吉溫和盧鉉的麻煩。
李瑄讓大理寺丞將案件的經過理清,再將供狀上呈李隆基。
得到案子具體後,李隆基下令杖斃羅希奭。
本來還想讓李林甫重兼吏部尚書,現李隆基收回這種想法。
他不能把政事全托付到李林甫手中。
韋堅案結束!
韋堅被貶為潮陽郡彆駕!
但因羅希奭案,韋堅保住一命。李林甫不可能再派人殺死韋堅。
朝野上下,都為羅希奭的死,拍手稱快,皆稱讚李瑄。
因為李瑄,讓一些未被貶出去的韋堅黨羽,得以喘氣。
但李瑄的進攻,還不止。
他計劃讓裴寬拜相。
在李瑄到達長安的第二十天,裴寬傳信他找到一些證據,能指證戶部侍郎王鉷。
這一日早朝,當日常事務處理完畢,李瑄向李隆基稟告:“啟稟陛下,臣有事要奏!”
“李卿講將!”
李隆基回答道。
“臣近日在長安周圍走馬,發現一個會影響邊軍士氣的問題。如果不加以製止,一定會阻礙大唐的開疆擴土……”
李瑄直接把事情上升到最高處。
開疆擴土,是李隆基天寶年間排行第一的大事。
此言一出,讓李隆基皺眉:“李卿快講,如果有人做出影響軍隊士氣的事情,朕絕不姑息。”
其他大臣麵麵相覷,李將軍這要搞什麼?
但李林甫心中一突,他覺得上朝前李瑄看他一眼,有些不懷好意。
“十幾年前,河隴發生一次戰鬥,死亡上千士兵。但主將卻將戰敗隱瞞,沒有申牒,所以這些戰死的士兵,皆有戶籍在家鄉。”
“那些百姓,一直以為自己的親人還活著,父母盼望兒女,妻子盼望丈夫。等待的卻是十幾年杳無音信。”
“不久前,戶部王郎中任色役使後,這些曾經戰死的衛戍家庭,卻因為戶籍還在,以戰死士兵逃避賦稅為由,一連征數年,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租庸。”
“已經為國捐軀,因為此次的橫征暴斂,無數軍人家庭破敗,百姓們怨聲載道,無處申訴!”
“臣以為這件事情傳到軍中,必然會打擊軍中士氣,希望能嚴懲此事。”
李瑄娓娓地向李隆基稟告。
不求讓諸軍重新翻籍申牒,隻希望能補償被橫征暴斂的衛戍家庭。
“王郎中,此事可當真!”
李隆基聽到李瑄的上奏後,怒形於色。
他知道軍中報喜不報憂的事情時有發生,但士兵戰死二三十年,還要收二十多年的租庸,這也太喪心病狂了。
聖君哪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怪不得王鉷這麼會搞錢,原來是從歪門邪道來的。
“回陛下,臣不知有這樣的事情!”
王鉷誠惶誠恐地站出來,向李隆基一拜。
好端端地被咬一口,王鉷怨恨旁邊站著的李瑄。
“啟稟陛下,這是臣統計萬年縣諸鄉軍人家庭被征租庸的信息,陛下可以令人一一核對。”
這時,裴寬從位置上起身,從袖子中取出厚厚的奏書。
高力士看了一眼後,下台將此奏書呈到李隆基麵前。
諸臣已經明白,李瑄有備而來,這是要繼羅希奭後,拿李林甫的臂膀王鉷開刀。
李瑄信誓旦旦,再加上裴寬助陣。
看來十有八九是真的。
李林甫臉都被氣紫了。
他最了解李瑄,知道李瑄不打沒把握的仗。
李瑄和裴寬一起彈劾王鉷,可見握確鑿證據。
看到身體微微發抖的王鉷,李林甫差點暈厥。
好不容易把韋堅乾倒,讓太子狼狽。
怎麼到頭來他還如此被動!
最後,李林甫將目光落在雲淡風輕的李瑄身上,心裡把李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這是他的克星啊!
“啪!”
“王鉷,你知不知什麼是欺君之罪?”
李隆基重重地合上奏書,向王鉷質問道。
裴寬的奏書上,連色役使多征幾年租庸,是哪家哪戶,都記得一清二楚。
隨便派一個人都可以求證!
更何況有李瑄都指認,不可能冤枉王鉷。
“臣冤枉!”
王鉷趕緊跪下。
“呼……”
“自己看吧!”
李隆基將奏書扔到案前,讓王鉷自己看明白。
王鉷跪著到奏書前,顫顫巍巍地將其撿起來。
時間緊急,裴寬隻派心腹調查萬年縣諸鄉。如果在天下間排查,這些的事情比比皆是。
這本就是王鉷為了獲得錢財取悅李隆基,強加的租庸。
由於他的橫征暴斂,讓李隆基誤以為他是“理財家”。
誰說搶的錢不是錢?李隆基不知道就行了。
“陛下恕罪,這是下吏為之,而非臣所為。”
王鉷抱著奏折磕頭道。
“功勞歸你,過錯歸下屬?你還是王方翼的後代嗎?”
王鉷是名將王方翼的後代,李隆基認為王鉷這麼做是忘本。
“臣該死!”
王鉷隻能將臉貼在地上,以求寬恕。
“阻撓軍功,你確實該死。”
李隆基猶豫再三,覺得王鉷確實讓他爽過幾次,沒有殺死王鉷,他吩咐李林甫:“革去王鉷一切職事官、使職,安排到黔中為縣尉!”
李隆基認為李瑄說的話有道理,他不允許軍心受損。
主要是王鉷的做法把李隆基惡心到了,基本是明著搶錢,還搶的是邊軍家庭。
但凡是正常的君主,都知道這會危害自己的統治。
“停止對衛戍者的租庸征收,退還那些因征收而破敗的家庭。誰能擔此重任?”
王鉷被拖出去後,李隆基問神情恍惚的李林甫。
“臣需要考核一番!”
李林甫反應過來後,不敢推薦。
王鉷就是他推薦的,聖人又讓他推薦戶口色役使,這是在打他臉啊!
還有一個人也很害怕,就是王鉷的表叔楊慎矜。
他倚重的侄兒,就這樣被李瑄整沒了,讓楊慎矜敢怒不敢言。
他甚至擔心李瑄會整他。
“李卿,你覺誰能擔此重任?”
李隆基又突然問李瑄道。
“臣曾經與高陵令李峴有過交流,覺得他有這樣的才乾。”
李瑄向李隆基推薦李峴。
李峴不僅性格剛正,處理政務方而文明,一定可以將租庸重新歸還破產的家庭。
“高陵令是信安王的兒子吧!”
李隆基想起自己見過李峴。
“回陛下,正是信安王的幼子!”
李瑄回答道。
“就將李峴調回長安,接管王鉷的職務!”
李隆基沒有征求唯一宰相李林甫的意見,將李峴任命為戶口色役使。
當天朝會結束,李隆基覺得裴寬行事細膩而務實,為人正直而有風度,讓中書舍人擬詔,將裴寬拜為左相,兼刑部尚書,授銀青光祿大夫、上柱國。
這一次拜相,李隆基未征求李林甫的意見。
李林甫在打敗韋堅後,曾暗地裡告知陳希烈,要推薦他為相。
結果愣是沒有機會將這個名字告訴李隆基。
雖李林甫還是宰相,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李林甫的威勢比開元末,天寶初,相差太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