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像豹一樣,出生醜陋和普通,但是經過自己修養、求知,最終像成年的豹子一樣,矯健而美麗。
李瑄的寓意不是變得富貴。而是一點點蛻變前世,而為今生的理想而奮鬥。
至於其他,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顏真卿已經明白李瑄的意思,不僅僅想找到賊商的蛛絲馬跡,還想借機殺一波豪強。
如此,李瑄與豪強的關係,將水火不容。
顏真卿不知道李瑄如何規劃未來,今後無論如何,他都會鼎力支持。
在他心中,盛唐是美好的,如天空中皎皎明月。
古人看不到,而照亮今人。
他們有幸能生在這個時代,王羲之看不到這樣的盛世,卻成就空前。
他們隨著盛唐氣韻,怎能不擔負起責任呢?
顏真卿得李瑄的器重,願意追隨到底。
翌日,李瑄到玉門軍中,慰問軍士。
再一日,李瑄親自到城外,觀看由安元貞主持的玉門軍操練。
士兵們士氣高漲,步兵賣力表演技擊,騎兵策馬彎弓騎射。
操練完畢,李瑄令安元貞從軍使府庫取絹,賞以優者。
李瑄又親自策馬,向士卒展示騎術的精要。
百步穿楊使士兵們連連喝彩。
“明天是最後一天,這兩天盛玉亮在乾嘛?”
回城後,李瑄問顏真卿。
“回李帥,盛玉亮和敦煌彆駕、敦煌太守率郡兵,兵分三路,在整個敦煌尋找賊商。”
顏真卿向李瑄回答道。
他一直在了解盛玉亮那邊的動向。
“找了三年沒找到,哼!希望明天他們能找到吧!”
李瑄冷哼一聲。
今天他在城外,又見那個老人坐在石頭上等候,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有理由懷疑是盛玉亮將賊商藏起來,或者已經殺人滅口,他需要知道真相。
“廖十三觀察到這兩天出城的人特彆多,隻是不見回來。”顏真卿提起這件事。
“這也挺好!走投無路的人,不相信自己陷入絕境之中。他們會想方設法拉人下水。”
李瑄微微一笑。
一夜無話……
“咯咯咯……”
隨著一聲公雞啼鳴,天色大白。
不知為何,今天的雞叫聲更加高亢。
李瑄早早起來,向顏真卿請教書法。
即便知道有大事將要發生,他依然淡定自若。
“李帥的字富有神韻,進步一日千裡,怕是不久後就要超過我……”
顏真卿讚歎李瑄的進步神速。
“先生謬讚,你的字已經出神入化,我若能得到十一的風采,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李瑄深知顏真卿是謙虛之語,他有幾斤幾兩,心裡一清二楚。
雖然自認為上等,但眼前的顏真卿可是繼往開來的大書法家。
在李瑄和顏真卿論書法的時候,敦煌城中卻是緊張的很。
敦煌城,作為絲綢之路的重鎮,貌似和往常一樣,商人穿過羅布泊荒原,在這裡歇息。
但許多官吏、大族,已經嗅到一種不同尋常的氣味。
一切皆因為李瑄這個殺神在敦煌。
從晉昌那邊傳來消息,晉昌太守和彆駕,以及牽連的十幾名官吏,都被李瑄拿下。
正如李瑄在沙場上一步一殺人一樣。官場上,李瑄也是走到哪裡,殺到哪裡,宛如屠夫。
在靈武郡豐安縣就有那種跡象;然後是臨海、餘姚;再後來的西平郡處理監軍,武威郡拿下長史;還有不久前的晉昌郡。
而敦煌郡,不知會不會步入後塵?
“我來求見都督,有要事相稟。”
辰時還未到,盛玉亮飛奔至太守府,求見李瑄。
李瑄一氣嗬成將一副字帖寫完,才召盛玉亮入正堂。
“拜見都督,下官得到彙報,昨夜已經發現賊商的藏匿之地,郡兵正在圍攻。”
盛玉亮拱手後,急急忙忙地李瑄彙報。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李瑄隻是吐出這幾個字。
“李帥,您是否要前往驗證一下。”
見李瑄無動於衷,盛玉亮心中很急,試問一聲。
“也行!我倒要看看是什麼地方,能讓盛太守找了這麼久。”
李瑄起身來到盛玉亮身旁,拍了拍盛玉亮的肩膀:“人還是要鞭策一下啊!”
“以前是下官疏忽那處地方。沒想到他們那麼狡猾,在遠離敦煌城的一處莊園內躲避。”
盛玉亮恭恭敬敬地向李瑄說道。
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實則漏洞百出。
他已經沒有辦法,橫豎都是死,隻能拚死一博。
而李瑄可以儘情地利用盛玉亮的求生欲,完成自己的目的。
“賊商藏匿的地方在哪裡?”
李瑄忽然問盛玉亮。
“回都督,賊商藏在龍勒山北麵。”
盛玉亮回答道。
“好,我們立刻出發。”
李瑄點頭,腦海中浮現龍勒山的所在地。
他將盔甲披上,帶著神策衛出敦煌城。
顏真卿未跟隨李瑄一起出城。
……
李瑄沒有讓戰馬飛奔,雖然麾下一人三馬,但行進速度比一人一馬還慢。
還不時停下歇息,與盛玉亮聊兩句後再走。
盛玉亮心急如焚,但不敢催促李瑄。
“盛太守,你說我這麼好的腦袋,誰能砍下來?”
又一次駐馬歇息時,李瑄向盛玉亮詢問,語氣深沉。
“李帥說笑了。”
盛玉亮心中咯噔一跳,故作鎮靜地說道。
“盛太守也彆笑話我出門帶著這麼多親衛,因為這天下間想殺我的人數不勝數。有一次在靈武回樂城中,差一點就被一名刺殺得手。”
李瑄看著盛玉亮著說道。
“都督您神威蓋世,宵小之徒定無法靠近您!”
盛玉亮訕訕一笑,他現在隻想讓李瑄快點到龍勒山下的莊園,不管李瑄話裡有話。
“前任豆盧軍使貪汙受賄,已經被法辦了,我認為自古貪財的人,不懂得愛財的道理,你認為呢?”
李瑄又問盛玉亮。
“貪財的人肯定是愛財,這毋庸置疑。”
盛玉亮聽到貪汙這詞語,像是觸發到敏感詞一樣,汗毛豎起。
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不知道李瑄為什麼這麼問,隻能硬著頭皮回答。
“下郡的太守,為正四品下的官吏,待遇優厚,一年所得的俸祿,絕對可以衣食無憂,但如果東窗事發,即便收受一百金,一千金又如何?不僅要被沒收家產,還要被革去官職,這哪裡是愛財啊!因小失大,得不償失,愚蠢的人才會這麼做。過去魯國丞相公儀休很喜歡吃魚,但從不接受魚;漢代的羊續也喜歡吃魚,卻把屬吏送來的魚掛在庭前。這才是聰明的人啊!”
李瑄緩緩地向盛玉亮說道。
為主貪,必喪其國;為人貪,必喪其身。
“都督說得是。”
盛玉亮表麵上這麼說,但心裡卻對李瑄的話嗤之以鼻。
誰會沒有欲望?
人這一生,財、色、權,總要占一樣。
李瑄沒貪財,其因為太好權力了。
至高無上的權力,他也喜歡。但得不到,隻能貪財享福。
盛玉亮已經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但他身邊隻有十來名隨從,隻能一條道走到黑。抓住一線生機。
“走了!”
隨著李瑄一聲令下,他們又出發了,這一次,一口氣看到龍勒山。
眼見田地中種滿粟米,一望無際。
這裡有不少莊園,是敦煌郡少有的山清水秀之地。
看來又是大族們的“世外桃源”。
盛玉亮引路,帶下李瑄來到一處龐大的莊園前停下。
這裡的建築,和長安郊野的建築毫無二致。
此莊園旁邊還有幾片果園,周圍有柵欄圍住。
莊園門口有數十名郡兵把守,這些郡兵一個個神色緊張。
門已破,似乎有打鬥的痕跡,還有斑斑血跡。
“啟稟都督、太守,賊商已經被攻破,俘虜百人,請入內一觀。”
敦煌彆駕王琮從莊園內跑出來,向李瑄拜見道。
“請……”
旁邊的盛玉亮從馬上跳下來,伸手請李瑄入內。
這是他最緊張的時刻,他低頭的時候,還咽了一口唾液。
如果李瑄不下馬,策馬離開,他們就危險了。
“把賊商押出來!”
李瑄沒有下馬,淡淡地說一句。
這一瞬,王琮和盛玉亮都臉色一白。
好在盛玉亮心理素質強大,他見王琮愣住,立刻向他喝道:“王彆駕,還不令人將賊商押出來!”
“是……下官這就去。”
王琮反應過來,立刻回莊園。
在他扭頭的那一刻,盛玉亮也扭頭用目光看著他。
四目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