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元帥運籌帷幄,天威蓋世。小王不敢居功。”
沒陵讚在李瑄麵前異常謙卑,比麵對尺帶珠丹時還恭謹。
他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握著蘇毗部的命運,生殺予奪,全在李瑄一念之間。
“具體事宜,在慶功宴上再與你商議,我要追擊尺帶珠丹。蘇毗王配合我軍重甲騎兵和重甲步兵,將此營寨的吐蕃士兵全部圍剿。沒廬讚麾下的蘇毗士兵,就由你招撫了!”
雖然戰鬥未結束,但吐蕃步兵被團團圍住,負隅頑抗。
唐軍很快就能以極小的代價,將其圍剿。
輕騎已經出發,圍射還停留在大非川的吐蕃步兵。
精騎也已經重新整裝,伺機衝擊。
“多謝元帥!”
沒陵讚向李瑄一拜,李瑄給他收編沒廬讚麾下的權力,使他喜出望外。他不忘向李瑄提醒道:“啟稟元帥,您要追擊尺帶珠丹,在主道被截堵的時候,他可能會翻越山嶺繞道。”
“人可以繞,馬不好行,失去馬匹,尺帶珠丹不會想步行回邏些城吧?”
李瑄當然知道有的山嶺可越過去。
靠近主道的方圓百裡,住有部落。有人就會有路。
不能騎馬的路,在大雪中亂走有生命危險。
“回元帥,烏海北麵有一條道,雖然山路險阻,但可以牽著馬過去,直至柏海。”
烏海在多瑪附近,沒陵讚熟悉其路況。
他不知道尺帶珠丹是否會走,隻是給李瑄提個醒。
沒陵讚希望李瑄能殺死尺帶珠丹,崩潰吐蕃。
他們蘇毗在多瑪,在關鍵時刻叛變,必然是尺帶珠丹的嫉恨對應。
一旦尺帶珠丹恢複元氣,一定會想辦法攻擊蘇毗。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不可能是吐蕃能對手。
“找幾個熟悉路況的蘇毗士兵,騎馬跟著我。”
李瑄慎重地點了點頭,向沒陵讚吩咐一聲。
“遵命!”
沒陵讚立刻為李瑄挑選。
他還讓會漢語的二兒子跟著,充當翻譯。
隨即,李瑄率領神策衛,赤水跳蕩精騎,跟上前方的唐軍輕騎、精騎……
大非嶺上、大非川內的戰鬥雖未結束,但基本已經成為定局。
……
不出意外,尺帶珠丹又破防了,他還沒跑出大非川幾裡,就收到唐軍破入營寨能消息。
“沒陵讚這豬狗不如的東西,將來必將你全族屠戮!”
尺帶珠丹得知是沒陵讚叛變,暴跳如雷。他咬牙切齒地罵一聲。
之前沒廬氏一直針對沒陵讚,他也有廢沒陵讚的心思。
這一次大戰,沒陵讚表現得格外積極,他在心中誇讚沒陵讚好幾次。
現尺帶珠丹和大臣們終於明白百號齊吹的意義,一定是與沒陵讚的聯係訊號。
老小子隱藏得太深!
如果尺帶珠丹不讓沒陵讚留下殿後,沒陵讚必會尋找機會攻擊尺帶珠丹,說不定會更危險。
“讚普,我們現在無險可守,步兵和牛羊很快就會被唐軍騎兵追上。需儘快到烏海與恩蘭將軍彙合!”
那囊仲巴傑向尺帶珠丹說道。
“你說我們要帶著一萬餘騎兵離開,留下六七萬精銳步兵在這裡等死嗎?那樣的吐蕃還剩下什麼?今後還能保住國家嗎?”
尺帶珠丹紅著眼看向那囊仲巴傑。
“我們還有恩蘭將軍麾下的三萬騎兵;還有防備劍南、南詔、西域、天竺的士兵;還有天牛和白狼兩支禁軍;還有偉大的讚普您呐!如果您有三長兩短,國家才會陷入危險。”
那囊仲巴傑不畏尺帶珠丹的目光,棄車保帥,是最正確的選擇。
“讚普,臣願意統領步兵,在原地抵擋唐軍!”
在尺帶珠丹猶豫之際,那囊尚傑斯秀亭拱手請命。
“疾風知勁草!那囊將軍,可邊戰邊退!”
尺帶珠丹握住那囊尚傑斯秀亭的手。
他認為自己率騎兵快點跑,唐軍一定追不上。
所以希望那囊尚傑斯秀亭能保存一部分士兵。
“臣明白!”
那囊尚傑斯秀亭領命以後,立刻轉身去指揮步兵。
尺帶珠丹懷著沉重的心情,率領剩下一萬餘騎兵,向烏海花石峽而去。
騎兵大戰損失數萬,大非嶺上數萬士兵難以逃脫,大非川內折損數萬,現在又要留下數萬大軍殿後。
三十三萬士兵,就這麼一點一點被切割,消耗。
這種代價,尺帶珠丹難以承受。
但現在尺帶珠丹除了逃離,彆無選擇。
雪越下越大……
歸途還很遙遠……
大非川側方的古道原野上,唐軍輕騎最先追上他們。
“咻咻咻!”
不給吐蕃步兵布置的時間,唐軍騎兵在吐蕃步兵兩翼和後方遊射。
唐軍輕騎不求殺傷,隻為打亂吐蕃陣形,讓他們不能組成軍陣。
顯然,那囊尚傑斯秀亭不能將這支吐蕃大軍揮之如臂地指揮。
他雖然將後方的道路勉強堵住,但唐軍輕騎在李朱師和辛雲京的指揮下,搶先占領兩翼的高地。
使吐蕃聚攏在一個小盆地中。
唐軍輕騎在等待鐵騎衝擊過來,衝散吐蕃的陣形,然後就可以對吐蕃步兵進行絞殺。
吐蕃那些奴隸、婦女趕著數十萬頭牛羊駝,他們最先被唐軍輕騎截堵。
奴隸們想都不想,就向唐軍投降。那些婦女們看到唐軍張弓,嚇得也放棄抵抗。
唐軍輕騎將他們重新趕入大非川,護住牛羊駝不要亂跑。
哥舒翰、程圭、李光弼率領鐵騎很快就殺到戰場上。
他們三人分三部,同時在三麵進攻吐蕃步兵。
而且吐蕃倉促抵抗,陣形不整。
李光弼、哥舒翰都是當世名將,他們分彆找到破綻,兩刻鐘不到,就攻入破綻,切割陣形。
吐蕃七萬步兵,被分為三部分,吐蕃士兵更加慌亂。
輕騎也進入包圍圈中,對吐蕃步兵進行突擊。
唐軍不滿足此,準備再對吐蕃陣形切割,將他們分成更小的隊伍,利於殲滅。
就在這時,李瑄率領神策衛和赤水跳蕩到來。
他看到最前方的隊伍有一處散亂的陣形,遂手持馬槊,挺馬入陣。
他身後的神策衛如一隻隻凶悍的雪豹一樣,凶猛矯健。
幾支長矛突刺,被李瑄一槊撥開,橫擊而出,數眾皆倒。
“噗嗤!”
在神策衛的護衛上,李瑄左突右刺,頃刻間,他就衝入壘中,將一名吐蕃將領刺死在陣中。
他的屍體被高高挑在槊刃之上,風雪之中,背後紫色披風獵獵飄響,這種英姿,吸引無數吐蕃士兵。
這一舉,也讓吐蕃知道李瑄的身份,頓時目不敢視,手不敢發,心中皆懼。
那囊尚傑斯秀亭在一個大陣的中央,他雖然也害怕,但還是訓斥士兵,讓他們不要畏懼李瑄,為讚普拖住唐軍。
李瑄將此陣形一分為二後,看到吐蕃中央陣形中的元帥大纛,知道大纛之下,為數萬吐蕃步兵的指揮者。
於是,李瑄再次率領神策衛和赤水跳蕩,衝向那囊尚傑斯秀亭。
那囊尚傑斯秀亭發現李瑄,他沒有退路,隻能儘量指揮士兵穩固陣形。
但吐蕃步兵麵對的是比他們數量還多唐軍騎兵,以及令人聞風喪膽的李瑄。
再加上陣形被分割多個部分,為讚普而死的信念,早已因的李瑄出現而減弱。
李瑄隻率領一千多騎,短短一個時辰,在萬軍之中,鑿穿四個步兵方陣,辟易數裡。
摧堅破鋒,輕捷如飛,所過之處,人皆被馳殺。
此時,李瑄與那囊尚傑斯秀亭的距離隻有不到十丈。
那囊尚傑斯秀亭的親衛牢牢護住他,緊張地望著李瑄。
“大丈夫豈會懼一死,即便我死,也不後退,希望你們也是如此!”
那囊尚傑斯秀亭奪過一柄長矛,橫矛等待李瑄靠近。
李瑄在青海拯救婦孺的時候,他曾在沒廬窮桑倭兒芒麵前發誓,一定將李瑄手刃。
兩年過去,他沒有實現自己的誓要。
他要像沒廬窮桑倭兒芒一樣,在這戰場上最後一舞。
他曾負有勇力,拚儘全力一搏。
渾身浴血的李瑄,已經將障礙清掃乾淨,躍馬直刺那囊尚傑斯秀亭。
親衛想要先死,鼓起勇氣衝向李瑄。
那囊尚傑斯秀亭瞅準機會,跟在親衛的後方。
李瑄的長槊如雪中的遊龍,使雪花與血花不斷墜落。
“李瑄,去死!”
在李瑄準備回槊的時候,那囊尚傑斯秀亭瞋目刺出一矛,他的嘴唇被咬破,可見這一矛之怒火。
“擋!”
李瑄雖然回槊,但他馬槊絕世,槊杆一推,就將到來的矛刃推開。
“噗嗤!”
李瑄反手一槊刺過去,貫穿那囊尚傑斯秀亭的胸口。
當李瑄抽出長矛,那囊尚傑斯秀亭倒在本就本染紅的雪中。
他的臉貼著地,目光看不到馬上的李瑄,隻能看到紅雪。
他最後的意識,不再是心目中的君王,而是好奇他熱血能否融化積雪?
血一直從胸口往積雪上流。
流儘他最後的意識……
這何嘗不是他臨終的渴求?
大名鼎鼎的尚結息,以一種悲壯的方式提前落幕。
“哢嚓!”
吐蕃的大纛,被李瑄用槊刃砍斷。
即便陷入十幾個包圍圈中,但所有的吐蕃士兵仍然感受到這一幕。
一切意念,隨著大纛倒塌。
天地也拉上黑幕,有一部分吐蕃士兵選擇突破向南逃。
有一部分吐蕃士兵,選擇放下武器投降。
最終,七萬吐蕃士兵,僅僅隻有五千多人突圍。
而唐軍的輕騎依舊在雪夜中,追擊、射殺。
李瑄帶著其他數萬輕騎、精騎南下追擊尺帶珠丹。
那些俘虜,由從大非川奔出的步兵看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