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台階才看到房門緊閉,搖搖頭,剛要轉身離開,忽然聽到房間裡傳來狄書萱甜膩的嗓音——
“王爺,萱兒是不是太任性了?隻是因為怕羞就讓院子裡那些人都走開……”
蘇允承語氣淡淡,“知道如此,便懂事些。”
狄書萱哼了一聲,像是使小性子,語氣卻還是甜津津的,“嘴上這麼說著,可萱兒的要求王爺不還是都滿足了?王爺就是愛在心口難開!”
而後是男人低沉帶著一絲笑意的聲音,“你倒是自信。”
“那也是王爺給萱兒的自信!”
“……”
裴清綺腦子“嗡”地一響,心一疼,沒想到蘇允承和她私下相處竟是這般親密隨意。
她下意識想要離開,可兩腿卻像灌了鉛一樣,難以移動半分。
狄書萱還在甜甜膩膩地撒嬌,“王爺,萱兒想知道,在王爺心中萱兒和姐姐誰更美?”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靜。
不止是狄書萱,門外的裴清綺也在等著他的答案。
她也想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心中,舊愛都比不過新歡。
蘇允承臉上的柔情淡了一些,聲音帶著一絲冷,“萱兒,你我二人相處時,不必提起旁人。”
旁人……
裴清綺臉色一白,原來他在狄書萱麵前是這般提起自己的。
那他在自己麵前說與狄書萱隻是逢場作戲那些話,是否還能當真?
她知道蘇允承不是那般兩麵三刀之人,可還是不免心如刀絞,握緊了手中的桃花糕,失魂落魄地離開。
……
裴清綺回到府中,那細心製作的桃花糕隨意仍在一旁,不再去看。
窗外和風細雨,她的臉色也是陰雨連綿。
一隻白鴿忽而振翅而來,耀眼的白色劃過一道弧線,衝入了裴清綺的眼簾。
“下著雨,你怎地還在外麵飛?”她瞧著那隻白鴿往窗邊飛來,順手打開了窗子。
鴿子的白羽上沾著一點水珠,抖落之後又是一身乾乾淨淨的新毛。
裴清綺還未來得及逗弄它,就瞧見它的腿上幫著一枚小小的筒子。
她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起身關上門窗,四處瞧了一遍,確認無人之後才將那小筒取了下來。
裡麵果真是一張字條,上麵是自己熟悉的字跡——
他納妾了,你可後悔?
裴清綺眼眸一顫,用力將這張字條撕得粉碎,而後撒在一旁的香爐裡。
那隻白鴿扭頭看了她幾眼,黑色的眼珠如同漂亮的玻璃,跳了兩步,展翅飛走了。
……
那日聽到蘇允承與狄書萱的私房話,裴清綺便有意避著他,均以“額頭有傷口,唯恐驚嚇王爺”為由拒絕了他的看望。
二十日,她的傷口終於開始愈合,不再翻出可怖的皮肉,而是泛著嫩淡的新粉。
她不知道,蘇允承也在數著她傷口愈合的日子。
所以她壓根沒想到,這天夜裡,蘇允承會突然鑽進她的被子,“歲歲……”
他用力抱著她,習慣性在她頸間輕蹭,眸中隱隱帶著一絲貪婪,“這幾日,可有想我?”
還未等裴清綺回答,男人便撐起身子,將她額間的發撩開,“這裡受了傷為何不告知我,還要躲著我,嗯?”
他指腹摩挲著那片凸起的傷疤,眼中逐漸變得晦澀難言,“……何時受的傷?”
他感覺到裴清綺心中依然有氣,她的事情也不願再同自己說,可又不知該如何撫慰她。
裴清綺皺了一下眉頭,想要躲開他的觸碰,“王爺……彆看了,很難看……”
蘇允承偏不如她的意,按住她扭動不安的手,將她額頭上的碎發全部撥開,加重了語氣,“你身上哪裡我沒看過,嗯?”
女人光潔的額頭展露在他麵前,一覽無遺,那道突兀又猙獰的傷痕顯得越發扭曲。
男人的眸色怔了怔,手上的動作也下意識放緩。
裴清綺察覺到他的反應,心中羞恥,連忙推開他,紅著臉坐了起來,“王爺……妾已說了很難看,嚇到王爺,妾罪過……”
她攬好衣服,迅速跪在他麵前,低著頭不敢看他,將發絲撥亂,重新擋住那道傷疤。
蘇允承回過神來,心裡一陣刺痛,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歎息一聲,麵對麵抱住了她,“歲歲……”
他已經不想再去計較她非要用一些冗雜的禮儀和生疏的稱呼來讓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生疏,隻又重複問了一遍,“歲歲,你還沒回答我,何時傷的?如何傷的?”
男人語氣裡的疼意和隱怒不似作假,裴清綺卻不像從前那般,因為他的在意而歡欣雀躍。
她更想知道,若是他知道這傷是狄書萱弄的,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裴清綺抬起頭,無波無瀾地回:“是那日在池邊被人推的,回王爺,已經無大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