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又笑了一聲,什麼都沒說,摔門而去。
……
自從狄書萱入府之後,這是蘇允承第二次寵愛她。
還未等她自己做什麼,狄書萱便氣勢洶洶地尋到了她的院子裡,“王妃姐姐,你明知萱兒與王爺是真心相愛,為何還要做出這般醃臢的事情來惡心我們?”
裴清綺臉色不變,嘴唇沒有一絲血色,在麵色紅潤的狄書萱麵前更顯蒼白。
“你應該去問王爺,這事,難道是我一人能成的?”她覺得可笑,反唇相譏了回去。
“你——”
狄書萱臉色一沉,嗬斥道:“王爺都同我說了,是你用了下三濫的手段,否則他碰都不會碰你!”
裴清綺眼神暗了暗,許是心痛的滋味已經讓她麻木了,如今心中隻有一片惶然。
“是麼?他是這般說的麼?”
她靠著窗,已經沒有任何爭辯的力氣,擺了擺手,“就當是這樣吧,你又想如何?”
狄書萱被她這幅不甚在意的模樣給氣到了,捂著肚子,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不如何,王爺說了,他對你隻有內疚和恩情,若你聽話不鬨事,他便能繼續養你在府中,可你若是還像昨晚那般,有彆的不該有的心思、”
說著,她停頓了一下,身邊的嬤嬤站了出來,手裡拿著一碗湯——
那湯,裴清綺並不陌生。
還未等狄書萱說什麼,她便已經主動端起那碗湯,一飲而儘。
“你……”狄書萱愕然地看著她,有些不明白她的舉動,“你怎麼……”
“你回去告訴王爺,我比他、比你,更不想懷上他的孩子!”裴清綺冷冷看著麵前的人,“負心之人,於我而言,一文不值!”
狄書萱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就這麼看著她,眼裡閃過一絲晦澀的光,下意識地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
許是她的話被狄書萱給帶到了,蘇允承自此再沒來過她的院子。
她說了那般的話,蘇允承是個驕傲的男人,自然是不會再來自取其辱。
府中的下人皆知她已然失寵,縱然是住著最好的後宅,其他方麵的條件卻是被苛責到一定程度。
無論是平日的吃穿用度,亦或是用來取暖的煤,除此之外,她甚至還要親手去洗自己的衣裳,
左右她在煙樓時也經常做一些家事,並不是常年被人伺候著,隻要他們不來找事,她也樂得清閒。
隻是她沒想到,狄書萱竟然開始處處找她的麻煩。
自那碗避子湯後,她忽而心血來潮,“聽說姐姐挽發的手藝一絕,能夠讓萱兒見識見識?”
“王爺說姐姐的手藝無人能及,萱兒想吃蛇肉,姐姐能否為萱兒下一次廚?”
“姐姐,那樹上的風箏能否幫萱兒弄下來……”
“……”
如今狄書萱是府中最不能得罪的人,是蘇允承的心中至寶,她自然是不能拒絕她,否則,就算她不對付她,也不會讓她身邊的人好過。
春枝就曾被關過一夜柴房,裴清綺不願意拖累她,那些要求便隻能答應。
她堂堂王妃,也是明媒正娶,突然就變成了跟丫鬟一樣的角色,除了住的地方,其餘和狄書萱身邊的奴婢沒什麼區彆。
裴清綺在府中的日子越發難熬,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卻都學乖了一樣,從不在外麵說。
而蘇允承也從未心軟。
他向來就是這般的男人,愛你時將你捧在心上,殺人放火都肯去做;
若是不愛了,在他眼裡連牲口都不如……
這天,她終於結束了狄書萱那些稀奇古怪的刁難。
天色昏昏,裴清綺坐在銅鏡前,不辨臉色。
蘇允承正是這時候過來的,他眼裡的情緒明明滅滅,看不分明,就這麼瞧著鏡子裡的她,“這段時間,王妃過得可好?”
既已經稱她為王妃,那便是要涇渭分明了。
裴清綺淡淡地笑了,“不錯,伺候得萱兒妹妹很舒心。”
男人瞬間就變了臉色,“但凡你來求我一句,我便……”
“王爺!”裴清綺打斷他,忽而站起身,對他行了個禮,“萱兒妹妹懷有身孕,妾照顧她義不容辭,隻是妾出身卑微,唯恐怠慢萱兒妹妹,妾隻求一紙休書,自此萱兒妹妹眼前便能清淨許多……”
蘇允承眼眸一頓,眼底有驚駭之色,頃刻間便化作狂怒,“你要我休了你?”
“是……”
“裴清綺,你當真要同我恩斷義絕?你可知……”
“妾知道,妾即便是和離出府,在旁人眼中也是下堂婦,是被拋棄的,不會再有什麼好兒郎會接納妾這樣的女人。”裴清綺低垂著眼,將他的話給接了下去。
可他絕無這樣的意思,他隻是……
蘇允承閉了閉眼,聲音有些顫抖,“既然你都知道……即便是這樣,你還要和離?”
“是。”裴清綺微微拂身,眼神卻堅定無比,“即便如此,妾也要和離。”
“……妾隻求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