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盯著麵前的男人,生怕錯漏過他的任何一絲情緒,害怕他到了現在還不肯表現真心。
又或者表現出來的是一顆虛假的真心。
蘇允承對著她的眼睛,眼裡似乎並沒有什麼波瀾,隻是隱隱有所晦澀,過了一會才道:“事到如今,你還需要問這種問題,看來是我做得不夠好。”
他勾了勾嘴角,那笑意絲毫不達眼底,甚至有些諷刺,“本王以為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至少能讓你看清楚本王的心意,看來也隻是以為。”
男人鬆開她的手起身,背對著她,似乎是要離開,“本王讓嬤嬤接你回去休息,今晚本王留在這。”
狄書萱一下就愣住了,沒想到隻是一個問題會讓蘇允承生氣,連忙起身拉住他的手,“萱兒知錯了,王爺,萱兒明白王爺的心意的,方才是一時生氣,王爺彆趕萱兒走……”
蘇允承雖然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狄書萱心中越發慌亂,連忙拖住他的手,語氣慌亂地解釋:“是萱兒最近脾氣急躁了,王爺,萱兒不是在懷疑你,隻是……”
她聲音很委屈,快要帶著一絲哭腔,“隻是萱兒如今雙身子,有時候會胡思亂想,絕對沒有懷疑王爺心意的意思,王爺若是不高興懲罰萱兒便是,千萬莫獨自生氣,萱兒會心疼……”
知道她還有身孕,蘇允承沒有繼續冷漠下去,轉過身來,語氣寬容了一些,“你即是知道自己急躁便可,其餘本王不怪你。”
他長袖輕拂,居高臨下地看著貼著自己胳膊的女人,“萱兒既是知曉本王的心意,本王也有問題要問你,萱兒,你心裡可否有本王?”
“萱兒心裡當然有王爺!”狄書萱急急道,生怕他不相信她的真心,“萱兒此生唯愛王爺一個男人!”
她雖自小頑劣,紈絝刁蠻,從來不給任何人麵子,但她是真的愛蘇允承。
且不說他那張絲毫不遜色於當朝太子蘇寒祁的臉,隻是一個清雋,一個深邃,卻都是同樣的引人傾倒;且蘇允承的才情、風采、那周身的貴胄氣質,在烏都也都是數一數二的。
她也曾肖想過蘇寒祁,隻是那樣冰冷如頑石一樣的男人,她敬佩尊重,甚至是懼怕,卻獨獨少了心動。
蘇允承比他多了一絲真實和煙塵氣,蘇寒祁太高高在上,宛如冰霜寒月,令人無法企及,自然沒有旖旎心思。
凡人會對妖孽心動,卻不會對神佛心生褻瀆。
“即然如此,證明給本王看。”蘇允承正對上狄書萱的雙眸,雅人深致的眉目帶著蠱惑,“萱兒,你說真心待本王,將軍的另一半兵符你可願意給本王?”
狄書萱聞言倏然瞪大了眼睛,下意識鬆開他的手,“王爺!那兵符可是我爹爹的命根子!”
他要兵符,定是打算好了要起兵造反,隻是爹爹雖然願意將一半兵權給蘇允承當作嫁妝,卻是沒有什麼要逼宮的野心的,甚至還稱得上對當朝皇帝有些衷心。
雖說在朝堂之下他向來不收斂鋒芒,對於皇帝也是想懟就懟,卻從未有過旁的心思。
看到她的反應,蘇允承皺起了眉頭,眼中的溫柔慢慢收斂,“……你不願意?”
“不是的,臣妾願意為王爺做任何事!”狄書萱反應過來,察覺到蘇允承的情緒,連忙表忠心,說道:“那兵符可以號召將士,爹爹妄不會輕易給我,不如……”
她眼珠子一轉,忽而想到狄將軍對裴清綺那不同尋常的態度,眸中閃過一絲幽光,“不如讓王妃姐姐去偷,如何?”
本來狄將軍對她的好就隻是因為他那走失的妻女,現在多出來一個裴清綺竟然與狄夫人長相相差無幾,她不能保證狄將軍會不會對裴清綺另眼相待,到時候她要再對付裴清綺就難了。
反正她也不在意權利那些事,他的兵符與她又有何乾?倒不如趁此機會讓裴清綺鋌而走險去偷他的兵符,狄將軍雖然重情重義,但是在正事上有原則底線,因為長相對裴清綺產生的憐愛絕對抵不過她偷兵符的惡劣。
她再借機煽風點火,讓狄將軍殺了裴清綺,隨後謊稱兵符不見了,這樣既可以助蘇允承登位,還可以除掉裴清綺。
何樂而不為?
蘇允承臉色一變,以為她在使性子,“胡鬨!”
他推開狄書萱,表情驀地冷沉下來,“萱兒,兵符如此重要,你怎可意氣用事?即便你不喜王妃也不該用這種方式推她去送死!”
狄書萱看著他失望的神情,斂了斂眉,“萱兒對王爺一片癡心,王爺卻以為萱兒是嫉妒姐姐得緊才胡言亂語,殊不知萱兒隻是為王爺出謀劃策,王爺竟絲毫不問緣由便要定萱兒的罪,由此可見萱兒在王爺心中是比不過王妃姐姐的……”
她微微停頓,忽而掩麵,泫然欲泣,“萱兒明白了,王爺與王妃伉儷情深,是萱兒這個後來者橫插一腳破壞了王爺和姐姐的好姻緣,萱兒這就自請搬去偏院,讓王妃姐姐換回來,如此便可圓了王爺的心意。”
狄書萱心中雖然惱怒蘇允承對裴清綺的維護,但也知道把蘇允承逼得太緊沒有好處。
不管蘇允承對裴清綺到底隻是從微時一路走來的相伴恩情,還是真心愛她,到最後陪在他身邊的人也隻會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