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平安生下孩子,那時他已經得到一切,便再無任何顧忌,他會用最高的禮製將她迎上後位。
從前許諾她的一切,他都不曾忘記。
裴清綺垂著頭,低低地應了一聲,“那和離書王爺現在可否給我?”
若是這一走,怕是以後不會再回來,拿了和離書後自此兩不相欠,她也不必再掛心府中的一切。
蘇允承似乎沒想到她會提起這件事,臉色沉了下來,肅道:“歲歲,當時說要休你是我失言,你放心,此生我絕不休妻。”
裴清綺皺起眉頭,“王爺還是給我一封和離書罷。”
“歲歲……”蘇允承以為她在因為他的一時失言而跟他賭氣,揉了揉眉心,歎了口氣,“彆在這時候跟我鬨,嗯?”
他放下了心中的大石,眉眼平和許多,將裴清綺攬入懷中,“我的話依然作數,你永遠是我唯一的妻。”
……
近幾日的朝堂不□□生,眾人為了出不出征的事情爭論了大半月,依然是沒有任何定奪。
烏都國力強盛,從祖上來便一直雄踞一方,無論經濟商貿或是武器兵力皆為鼎盛,周圍彈丸小國無足為懼。
大抵是百年來的和平盛世,讓許多人忘記了烏都曾是赫赫有名的戰神國度,是靠著連年征戰大殺四方才得以在一方土地紮根,從此興盛繁茂,發展成如今的盛世第一國。
隻是太長時間的和平讓他們忘記了自己祖先的土地是從何而來,安於現狀,得意自滿。
蘇允承極力要求出征,“霧疆不過彈丸之地,僅靠巫術便盛行邊界屢次犯我國土,若是不出兵壓製便是損一國之威,原則問題豈可一退再退?”
他的提議引起了朝堂之上不少朝臣的附和,幾乎都認同他的看法,蘇允承一呼百應,看向一直沒有出聲的蘇寒祁,“太子以為如何?”
蘇寒祁抬眸看他,漆黑的墨眸毫無波動,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還是那兩個字,“不可。”
隻是如今這簡短的兩個字已經不能再打發那些大臣,尤其在狄將軍的帶領下,反對太子的聲音越演愈烈。
就算德懿帝有心站在蘇寒祁這一邊,也堵不住悠悠眾口。
皇城之下——
蘇允承主動走到蘇寒祁身邊,眼睛平視前方,語氣淡然,“殿下何必要以一己之力對抗朝臣?你該知道父皇保不了你多久。”
他始終不明白為何蘇寒祁非要做這些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他分明看得出來德懿帝也是想出征的,卻堅持不肯出兵。
蘇寒祁是戰場上殺出來的太子,與狄將軍平分秋色的戰神,開戰對他而言正是一個表現的好機會,拿下霧疆隻會再添一功,這時候卻玩起了謙虛謹慎。
他本以為蘇寒祁不會回答他的話,他向來高高在上,連德懿帝都不願過多搭理,沒成想男人竟緩緩停住了腳步。
“你當真不知道我為何不出兵?”蘇寒祁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眸中除了一貫的疏離冷漠之外還有些審視的意味。
蘇允承拱手,“願聞其詳。”
麵前的男人忽而勾了勾嘴角,極淡地笑了一下。
他眼裡卻沒有任何笑意,甚至含著諷刺,“霧疆與烏都的交界之處,方野,是她的故鄉,你忘記了。”
蘇寒祁用得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他在闡述一個事實。
蘇允承頓了一下,臉色變了變,“想不到殿下是個為了兒女私情罔顧江山大事的人。”
“是麼?”蘇寒祁移開視線,看向城牆之外的天色,火色的雲霞直上雲霄,天頂之外還有天頂。
“兒女情長,也是大業中的一部分,江山不止是幾座城池,更是子民。”
蘇寒祁淡淡吐字,忽而收回視線,看向麵前的男人,“宸王,兒女情長並不是壞事。”
他湊近他的耳邊,低聲道:“一個無能的男人才是。”
蘇允承攥緊了拳頭,腮處鼓出青筋,極力隱忍著什麼情緒。
蘇寒祁拍拍他的肩,“我不想讓他她的故鄉變成兩軍交戰的犧牲品……”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不止是為了她,還為了一些你永遠不懂的東西。”
“宸王,我很早便告誡過你,對她好點。”
“你對她好了嗎?”
蘇允承的拳頭鬆開又握緊,最後還是緩緩垂在身側,眸色沉沉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極儘冰寒,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
他對她不好又如何?她裴清綺始終愛著他,為他生兒育女,為他隱忍溫柔,為他苦熬歲月。
她愛他,這是任何男人都比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