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春風卷著桃李的香氣,在望月亭裡盤旋又悠然的飄遠,石桌上擺著一幅幅墨跡未乾的字畫和著春日的景致說不出的高雅,大小姐秦佳人仔細瞧了過去,笑著開口:”這裡麵自然還屬秀逸妹妹的桃李繽紛圖最是漂亮大氣。”
又去點秦軒宇的畫,抿嘴一笑:”軒宇雖然不是最差,但瞧著這些時日一點長進都沒有,該罰。”
秦軒宇笑起來,端了搗花的玉瓶:”甘願受罰!甘願受罰!這活我來做!”
秦二老爺家的四小姐秦佳茹,笑的前仰後合:”三哥哥最喜歡做這活,這哪裡是受罰,分明是獎勵。”
羅秀逸笑著點了點秦佳茹嬌嫩的麵頰:”這是你三哥在替你受過,你還好意思開口。”
秦佳茹就挽著羅秀逸的胳膊撒嬌:”姐姐難道不疼我了?隻幫著三哥哥說好話?”
秦軒宇笑著湊了過來:”秀逸和我親近。”
羅秀逸笑著推開秦軒宇,去和三小姐秦佳怡坐在一起:”我和三妹妹一起。”
那邊一個人坐著的薛姨娘所生的二小姐秦佳悅,淡淡的開口:”聽說楚家的表哥表妹要進城了,算算日子也該今日的,怎麼沒瞧見人?”
秦佳人笑了笑道:”也是早上才聽說,說是去了普陀寺玩,耽擱了一天,要來也要明天了。”
秦佳怡立刻尖銳的道:”剛沒了親爹,還有這樣的興致!”
羅秀逸心裡訝然,當初他們家遭逢變故,雖說比如今的楚家兄妹年紀小一些,但那種惶恐無助和天塌下來的感覺現在想起來還曆曆在目,要投奔親戚深怕彆人詬病恥笑,不敢行差踏錯,唯恐秦家有一點不滿就不要了他們。
楚家的兄妹到底說底氣太足還是其實是心裡糊塗分不清輕重?
秦佳人拉著羅秀逸去了亭子外的桃樹下說話:”我也是早上聽說的,祖母想把軒宇和楚家的表妹配對,到不是說我看不慣不喜歡楚家的表妹,隻是畢竟你來的早,我們一處長大,你為人素來穩重讓人敬愛,和軒宇也一向親厚,我到更樂意看著你們好,所以這話我先說給你聽,不管怎樣你心裡有個數,該怎樣也能提早有個打算。”
羅秀逸心裡最中意的並不是秦軒宇這樣過於陰柔的不務正業的男子,但目前來看,秦軒宇卻是最適合她的一個人,沒想到老夫人這樣偏向外孫女,人還沒來就已經為她籌謀好了未來的路。
羅秀逸壓下心底的想法,笑著抬眸:”大姐姐對我的好,我都記得!”
秦佳人就笑著點了點頭。
那邊的秦軒宇的大丫頭蓮兒笑著趕了過來:”老太太叫公子過去,說是來了客人要見公子。”
秦軒宇向來不耐煩這些事情,蓮兒低聲說了不少的好話,秦軒宇眉開眼笑起來,才跟著蓮兒走了。
秦佳悅忽的一笑:”往後說不得要叫蓮兒小嫂子的。”
幾個小姐都心知肚明的微微一笑。
“……蘇公子為了找人累暈了過去,劉小公子也跟著掉下了溝裡去,臉都劃破了,楚小姐那樣的仙子誰都願意對她好。”二妮渾然不覺自己說的話有什麼不妥,一麵生澀的給蘇荷梳頭,一麵說話。
蘇荷垂著的眼裡是無儘的幽暗,像是地獄裡的光。
才說著話,楚筱悠卻忽帶著丫頭走了進來,她梳著隨雲髻對簪著珍珠流蘇,如畫的容顏並沒有多餘的表情,隻一點的冷酷,就好像是臘梅上的落雪。
就那麼淡淡的瞧著蘇荷,卻釋放出如實質的壓迫:”我的事情到底是誰搗的鬼你比誰都清楚,我今日不找你算賬是看在了元清的麵子上,若你下一次在犯在我的手裡,我定會叫你嘗嘗我的手段。”
仙女一樣的人物,忽的卻露出森然的氣息,和平常的楚筱悠給人的感覺大為不同,判若兩人。
蘇荷垂了眼掩飾住眼裡的慌亂,哭了起來:”姐姐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姐姐要是討厭我,說就是了,何必這樣對我?”
實質上她和蘇荷很像,都是見過人世最醜陋的東西的人,所以她們掩藏在柔弱的外表下的心卻比誰想的都要堅硬都要狠戾,不過是不到展露的時候。
楚筱悠冷冷的瞧了蘇荷一眼,轉身離開。
眼見著就要進京,遠遠的似乎都能看到京城的繁華,綺畫小聲道:”小姐為什麼不把這事情告訴公子?”
告訴她哥哥,叫她哥哥去和皇上討個公道?即使真的討到了公道卻鬨的皇上厭惡了哥哥,那豈不是毀了哥哥的前程?前世的磨礪教會了她很多東西,收拾一個蘇荷她有很多種辦法,但她卻要為她的家人著想。
楚筱悠搖了搖頭:”不必了,這事情我能解決好。”
劉曦從船艙裡走了出來,江麵上起了風,天上並沒有太陽隻有烏雲,楚筱悠穿著的月白的鬥篷像是一隻飛舞的仙鶴在這蒼茫的江麵上舒展著羽翼,而神情淡漠的楚筱悠好像是坐在仙鶴上的仙女,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冰冷和驚豔,俯視著人間。
”明日就要進京了呀。”劉曦的聲音突然響起,聽起來很是悵惘,說著又笑著轉頭去看楚筱悠:”以後我們都在京城,到可能不能常見麵了。”
楚筱悠見是劉曦抿嘴笑起來,像是天上的繁星璀璨明亮,剛才的冰冷蕩然無存:”既然都在京城,真要想見麵也不見的就有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