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的走道,馬車噠噠的聲響聽起來空蕩蕩的,有人掀起簾子看了一眼,露出外麵朱紅的牆,簾子又放了下來,四周靜悄悄的肅穆。
江林看了一眼垂眸安靜坐著的楚筱悠,在這忽明忽滅的空間裡,仿佛是一朵空穀的幽蘭,從亂石堆裡生出的曠世之美,美的令人窒息,他彆過了頭,陰冷的看向不遠處的宮殿,若有一日有機會,這樣的美人自然還是奪過來好,放在自己的身邊慢慢的養大,酒一般香醇可口。
劉起從外向裡走,一腳將個銀炭盆踢翻,帶火的碳撒了一地,猩紅的地衣立刻滋滋響著冒出了白煙,隨行的幾個太監嚇壞了,立刻跪下赤著手去撿,等劉起越過昭仁殿內殿的門檻,幾個小太監已經將炭火撿起,正在著手更換地衣。
跟隨的小太監王立瞧一眼怒氣衝衝的劉起,皺起一張白淨的臉勸道:“皇上一向都偏袒太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為一個硯台生氣,您若喜歡,太後娘娘,貴妃娘娘,千個百個都能給您的!”
劉起猛的頓住了腳,玫瑰交椅上坐著一個烏發膚白的少女,一雙大眼如浸在霧氣裡的黑曜石,圓潤的小巧的下巴,微微仰著,露出個有些倔強的神情,明明年歲還小,一雙腳懸空在椅子上,應當是稚嫩的可愛,然而那弱不經風的姿態已經使她有了傾國傾城之姿。
一身玄色衣袍的江林站了起來,嘴角是一點冷酷的笑:“殿下要的,臣已經送來了,這就告退。”
劉起又看向了江林,打量著他,大抵也沒料到不過是叫查一查,江林就這麼能耐的把人送了過來:“難得你來我這昭仁殿,這就要走?”
江林負手而立,笑的神秘:“哪裡敢打攪了殿下的雅興。”
楚筱悠儘量使自己顯得無害起來,然而江林的話還是叫她這個已經成年的人覺出了狠毒的惡意,她便在心裡給江林這個變態重重的的記上一筆。
劉起看著江林退出去,斜睨了楚筱悠一眼,在對麵的貴妃榻上坐下,把他的袍子慢條斯理的鋪展在腿上,使那袍子上的蟒紋越發的清楚逼真,他穿著厚底黑靴的腳高高翹起,冷笑著道:“你不是很能跑嗎?怎麼又跑到本殿下這裡了?”
他的眉眼深而硬朗讓他有種類似於異域人的俊朗和狠戾,不同於江林摔打出的高傲和深沉的陰冷,他是個被寵出來的壞孩子。
楚筱悠心裡想著劉起也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多半不會有過於壞的事,她到更擔心她待在大殿下昭仁宮的事情被傳了出去,那以後她便隻能做昭仁宮的人。
楚筱悠決定還是先裝柔弱,她取出了帕子掩著嘴,嗚嗚咽咽的哭起來,如同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我不過是撞了您一下,您就把我俘到這裡來,您到底是想做什麼?若是實在覺得不解氣,撞回來也行呀!”
劉起看她白皙的麵頰染了幾片紅暈,像是雪地裡盛開的梅花,單薄的身子越發顯得可憐,莫名的擔心這小丫頭哭壞了身子,他有些不耐煩的道:“你這是什麼腦子?不過是撞了一下,哪裡就用得著把你帶到這皇宮之中,不要胡說八道!”
楚筱悠覺得劉起似乎比她所以為的要簡單一些,她的膽子便大了起來,抬起一雙淚蒙蒙的眼去看劉起:“那大殿下是要放我走?”
這到叫劉起為難起來,畢竟人剛送進來,那邊就送出去,好像顯得他很無能一般,所以他便不打算回答楚筱悠的問題,他擺手示意王立:“上午膳。”
楚筱悠是沒見過皇家的人用午膳的,隻是大致聽她祖母說過,飯菜從禦膳房抬出來,小太監們一個個在門口報上菜名,有一些還沒吃就會送回去,有一些做的好了,主子們就會打賞廚子,往往一個人要做十幾道菜,這邊吃著那邊上著。
楚筱悠好好的一頓醉仙樓美味也被攪和了,自覺心裡很憤怒,她憋屈了一輩子也沒有落得一個好下場,如今做事便也不同以往,她覺得肚子餓了,也不管坐在對麵的劉起,拿了碗筷就坐在對麵去吃。
繁複華麗的象牙筷子拿在手裡沉甸甸的不自在,楚筱悠微微皺起了眉頭。
那邊的劉起停了下來,看楚筱悠自顧自吃的津津有味,他不悅的道:“本殿下什麼時候允許你坐下用膳了?”
楚筱悠故意把腮幫子吃的鼓鼓的,驚訝的瞪著眼看劉起:“大殿下請我來昭仁宮做客,難道連一頓午膳都舍不得?”
劉起沒好氣的道:“誰說我請你來做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