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他完全沒有好感的侯府,以後便是涇渭分明,他不過是顧及他妹妹的感情,對於那些對妹妹的好,隻要妹妹願意他都願意以禮相待,比如外祖母馮老夫人,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他願意照顧馮老夫人的情緒。
楚靖瑜徑直去了後院見了老夫人,老夫人正在休息,他就和妹妹坐下來說了一會話。
屋子裡是嶄新的紗幔,嬌嫩的杜鵑花吐著芳香綻放在官窯的裂紋花盆裡,這屋子的處處都透著精心,可見老夫人對妹妹確實不錯。
楚筱悠隻要一見到自己的哥哥就像歡快的鳥雀一樣,彎著月牙般的眼,滿眼都是燦爛的光,低低的和哥哥說了早上的事情,挽著哥哥的胳膊唏噓:“祖母待我,我這輩子隻怕都還不清了。”
楚靖瑜遠山一般的眉目上蒙上一層厚重的霜,聲音也冷淡起來:“那些人合起夥來欺負你?”
楚筱悠怕哥哥生氣,故意安慰:“沒什麼呀,反正他們也沒有沾到便宜,不是被祖母壓下去了麼,祖母還要把懷孕的薛姨娘接到身邊,以後大舅母就更要小心了!”
這個細節楚靖瑜並不記得,不過也不是什麼緊要的事情。
他點了點頭,也沒有過多的說什麼,他向來謀定而後動,並不是喜歡說虛話的人,雖有一些法子,卻也覺得並不適合說給妹妹聽,隻是心疼這麼小的孩子,就要麵對這樣的事情:“如果你不高興,哥哥接你回去,誰也不能欺負你。”
楚筱悠拒絕的很乾脆:“不用,我在這裡很好的,外祖母這麼心疼我,我怎麼會不高興,至於彆人,我一點都不在乎她們是怎麼想怎麼看的,反正要誰敢欺負我,我就和誰沒完。”若是走了,那口憋在胸中的惡氣何時才能吐出來?
她到瞧起來很威風的樣子。
楚靖瑜的心就鬆了一大半,許諾道:“等過了秋闈,哥哥帶你出去散散心。”
楚筱悠又問了問王仁遠,然後才說起了自己的事情:“我想做個小生意,不知道哥哥幫不幫我?”
楚靖瑜笑著道:“隻要你高興,賠錢的生意哥哥也幫你。”
楚筱悠被逗笑了,燦爛的猶如窗台上明媚的太陽花:“閒的無聊,瞧見彆人做了頭花賣,我也想玩玩。”
這話叫楚靖瑜一下子想起了書中的情節,書中大概也是這個時候,羅秀逸因為家中銀錢緊張而選擇了做頭花放在鋪子裡賣,因為她做的東西靈巧好看,十分的受歡迎,幾乎每出一次東西都會被人哄搶一空,後來連太後也喜歡她的東西,還把她叫去了宮中誇讚她鐘靈毓秀,因為太後的誇讚使得她一躍成為了京中貴女的領頭人物,而能如願以償的嫁給秦軒河,這一點占了很大的比重。
雖然秦軒河在他看來就是個大大的渣男,但卻因為這個渣男還有羅秀逸的成功而毀掉了他妹妹的一生卻並應該發生。
是不是因為看見羅秀逸做,所以小孩子也起了攀比的心思?正好,他也不想叫羅秀逸在獲得那樣的成功,為什麼不幫幫自己的妹妹。
楚靖瑜極力的表示了讚同:“正好我打算在京中開一家關於女子所用首飾頭花荷包等東西的鋪子,你若願意做,這鋪子就算你一半的股,到時候賺了錢,咱們一起分。”
楚筱悠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一時間覺得新鮮又激動,而且她所想就是為了擋住羅秀逸的路,叫她在不能因為一朵不起眼的頭花而一躍成為那高高在上的貴小姐。
楚靖瑜因為今天還要出去拜訪幾位文人,所以也就站了起來,同楚筱悠道:“過兩天我接你回去,到時候我們詳細的談談鋪子具體的事項。”也為的是換個地方叫楚筱悠也鬆緩鬆緩。
楚筱悠高興的應了是,送了楚靖瑜出去,風把花枝吹的搖曳生姿,卻也不及這俊美麵容眉眼之間的一點清冷。
送走了哥哥,楚筱悠轉身回來,正好綺畫從外麵回來,還帶了幾隻新折的花,笑著道:“這是從羅小姐院子裡折的花,小姐瞧瞧,長的多好。”
現在就已經經常去那邊跑了,若不是刻意支開了綺畫,隻怕同哥哥說的話就要傳到羅秀逸的耳朵裡,早早的叫羅秀逸想出了對策,想要為難她也不能了。
楚筱悠伸出纖細的手,把那花撿出來,給綺畫彆在了耳畔:“果然,什麼樣的花適合什麼樣的人。”
她眼裡清冽冽的仿佛什麼都有,又仿佛什麼都沒有,綺畫想要笑卻又有些笑不出來。
楚筱悠進了屋子,外祖母祖母已經醒來了,下麵跪著紅著眼眶的薛姨娘。
老太太朝著楚筱悠招手,叫她坐在了自己的身邊才看著薛姨娘道:“不必跪我了,我為的也不是你,你以後就住在我的院子,安心養胎,若是個兒子生下來我也會養在身邊,若是你不同意就趁早走。”
薛姨娘有些焦急的道:“婢妾怎麼會不同意,隻要老夫人願意搭救婢妾和婢妾肚子裡的孩子,婢妾做牛做馬都樂意!”
老太太擺了擺手,守玉上前把薛姨娘扶起來:“姨娘快彆跪了,身子要緊。”
老太太也就交代了幾句就打發了薛姨娘下去。
屋子裡一下子沉默了下來,老太太略有些粗糙的手撫摸著楚筱悠單薄的脊背,沉沉的道:“從前你大舅舅身邊有好幾個姨娘也有好幾個懷孕生子的,後來都沒有留下……”
她說著又沉默了下來。
所以外祖母因為薛姨娘的這件事情已經對大舅母起了防範之心,往後大舅母就算要做什麼也沒有那麼容易了,或許這個侯府可以多撐一會,撐到祖母過世,可以叫祖母走的安心一些。
楚筱悠也沉默了下來,外麵悠然的陽光落進了屋子裡的一株紅色的山茶花上,花瓣鍍上了金色的光,忽然之間好像晶瑩剔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