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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年荼抵達這片大陸最南端,一片罕見的處在高山峽穀地帶下的熱帶雨林。她按照當地規定聘請護林員陪同前往,深入腹地。
“前麵就是瀑布。”護林員艾瑪用簡單的英語為年荼指路,年荼扛著設備背著包,手持登山杖,謹慎地走在艾瑪身後。
雨林幽深茂密,哪怕是正午,陽光也很難全部灑進來,而且危機四伏——就在剛剛,艾瑪指著小路旁一處草窠,那裡正環著一條碧綠毒蛇。
年荼有樣學樣,學著艾瑪抬高手杖,躡手躡腳快速通過。
瀑布坐落在森林穀底,如夢似幻般美麗,山溪從高聳的岩石上方落下,墜入深潭,發出隆隆的響聲,空氣裡彌漫著水汽。
年荼的挑杆足有三米半長,彆看她瘦小,一點也不比那些男性杆爺差,扛起杆來也是個巋然不動的主兒。她把麥克風放到溪水跌落至山岩的地方,調整好角度,戴上監聽耳機,尋找想要的聲音。
環境音采集是一份很枯燥的工作,背著設備站上一天也是有的。艾瑪給年荼當了幾日向導,已經有所了解,檢查附近沒有危險後,便不再打擾她,退到一旁安靜休息。
這同樣也是一份很受環境因素影響的工作,下午時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雨,耳機裡的聲音變得不在純粹,裂雲雷聲,穿葉風聲,啾啾鳥鳴,一刹那嘈雜而熱鬨。
其實已經可以收工了,因為主題變了,但年荼還是想看看是不是後期能發揮創作一下,所以沒有停,直到艾瑪前來提醒可能會有危險,才作罷。
才出森林,果然如艾瑪預料的那般,瓢潑大雨倏然而至,道路變得泥濘不堪,幸好年荼那輛小皮卡身殘誌堅,費儘一番周折,順利開回營地。
操場上有人在踢球,多大年齡段的孩子都有,嘻嘻哈哈的,壓根不管這壞天氣。艾瑪從車上跳下來就要加入,她今年也二十五歲,還有這份天真快活,年荼頓覺羨慕。
“年,加入我們吧,快來!”
幾隻沾滿泥巴的手向她伸過來,年荼想了想,隨即跳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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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開始前,年荼回房間,洗了個澡擦著頭發出來,下樓時遇到一位同胞。
“嗨。”青年朝她打了個招呼,將自己的相機遞過來,笑道:“閱後即焚。”
年荼接過相機。
對方叫鐘鑫,是一位風光攝影人,說起來也有意思,兩年前年荼在峽穀采聲的時候,鐘鑫也正為自己的雜誌大片找靈感——好巧不巧,他們在曠野裡相遇,或者說,是他的鏡頭捕捉到了年荼。
鐘鑫為這張神來一筆的相片取名《捕風的人》,他向年荼禮貌介紹自己,尋問她是否可以將相片出版發表。
年荼看都沒看,很冷靜地拒絕,說不同意。
鐘鑫大約是沒有料到,T雜誌社在風光攝影領域首屈一指,自己也不是沒名氣的攝影人,一張嘴就吃了這麼一碗瓷實的閉門羹。
奈何年荼態度很堅定。
鐘鑫痛快地刪除照片。
如今是他們第二次偶遇。年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