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不管東頭還是西頭,無論南街還是北街,都有秋千,足足四米高的秋千架。
兩邊分彆用兩根圓柱交叉立樁掩埋,中間再架個承受秋千的橫梁捆綁固定,兩根結實的粗麻繩垂下來,最底端就是木頭做的踏板了。
說起來,這又是村子裡獨有的規矩——誰家添了男丁,過年就負責搭秋千。生兒子的人家多,就幾家商量著一起。或者家裡條件都不錯的,就在村子裡多搭幾個秋千。
沒有太多娛樂項目的年代,有秋千的地方就是春節裡最熱鬨的地方。
秋千足夠結實,真有大人上去打,各種花樣。
臉皮薄的隻敢在人少的時候,瞅著彆家都吃飯的時候出來玩兒。
最熱鬨的時候,能前後左右圍幾十號人。有的在排隊,有的單純就是湊堆兒愛看。
倆人對著站蕩秋千,無形中會比誰更厲害,哪一方蕩的更高。膽子大的都能蕩到幾乎和那條橫梁持平,嚇人的很。
還有的孩子小,自己不會蕩高,會讓家長帶著玩兒。小孩兒抓緊繩子坐在中間,大人站在兩邊蹬。
也有靦腆小姑娘坐在秋千架上,讓人站在背後送(推)的。
這是最溫柔的方式了。
也有倆人站在一邊的繩子旁,共同用力直接抓繩子搖的。
總歸是各種玩法。
欒惟京還真聽了母親的話,帶著小媳婦兒和小冤種來了紮秋千的地方。
有跟著欒惟京乾活兒的弟兄看到他,老遠就開始招呼,“京哥!快過來耍!”
一邊攆周圍的人,“去去,她再打幾下就該我了,都彆搶。”
村兒裡沒有‘蕩秋千’一說,都是‘打秋千’。
手抓著繩,生怕有不地道的人。
秋千上的姑娘不樂意了,“你撒開呀!我還沒打多高呢。”
都是熟臉熟麵兒的,小夥兒從兜裡摸出來個糖豆,塞姑娘兜裡,“祖宗,下回輪到我我叫你打成不?”
姑娘猶豫了下,“那你要把我送老高才行。”
小夥兒趕緊應下,蹦起來招呼還沒走過來的欒惟京一家,“京哥!嫂子,快來呀!”
那一雙雙眼睛齊刷刷看過來,溫魚突然社恐。
見小後媽認生,小冤種雙手插在衣兜晃悠了過去,“該誰了?咋都不打?”
這是京哥兒子,一樣的,小夥兒直接把欒縱添拽到了秋千跟前,“該我了,你來不來?”
眾目睽睽之下,小後媽肯定不好意思,小冤種替她承受了這份關注,“我自己打。”
欒縱添雙手抓住繩子,兩隻腳交替上了踏板。周圍的人自覺讓開,避免秋千來回的時候磕碰到。
沒靠近人群的欒惟京俯身低問小媳婦兒,“想過去嗎?”
溫魚抬手把他推開,大白天的,有點曖昧了,“能去,不過我不打秋千。”
欒惟京笑,“都來了,為啥不打?”
他還想送送小媳婦兒,叫小媳婦多高興高興呢。
誰不想玩兒呀,大多女人家不敢拋頭露麵罷了。
有的男人嘴欠,故意說些下流話招人煩。也就上了年紀的媳婦敢過來耍,交談間看似不經意撩撥著蠢蠢欲動的心。
欒惟京在等著溫魚的回答,她看著圍觀的男女老少,小聲對老男人道:“不想當猴兒。”
欒·猴兒·縱添站在秋千上還找他爹和小後媽呢。
嗬!
果然,膽兒那麼小,都不敢上前看。
不多會兒,欒援朝帶著安抗美和倆孩子也過來了。